“哼!”刘彻脸色不太好,赌气爬上睡榻,一个翻身,把被子全卷到了身上。
韩嫣有些傻眼,想了想,从柜子里另取了一条被子。刚回抱着被子回到榻边,却见刘彻有些yīn沉地看着自己的手。
“那个,殿下要是觉得两人盖一条被子太窄,臣,呃,就不挤您了。”
刘彻猛然坐起身,一把抢过韩嫣手里的被子,扔到地上。就着起身时挣开的被子一掀:“还不快过来,这么晚了,还要不要睡了?”
啊?!真是善变!
“额,来了……”小心地爬过去。却被刘彻一伸胳膊给抱住,马马虎虎地把被子裹在两人身上,刘彻脸对脸地看着韩嫣,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这个……”
却没了下文:“快睡!”说完,还蹭了蹭人家。
猪头!算了,还是别惹他了。嘲笑当朝太子,罪过不小,万一被他记恨上了,麻烦就大了。韩嫣心下有些黯然,虽然还是个未成年人,可他毕竟是未来的汉武帝,少惹吧,最近确实有些放肆了。
轻声道:“别生气。”
“嗯。”不太清晰的鼻音,收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紧了紧。
这算不算是过关了。以后要小心了,不一定每次都有这样的幸运。
数月后,天禄阁内,再次来借书的韩嫣,听到了一个令他惊喜又担心的命令——景帝下令,天禄阁内的文件对韩嫣全部开放,包括汉初军事、政治秘档。
心中有数,刘彻再小心,景帝也知道了夜谈会的内容,这样的命令,应该是对韩嫣的赞同。这回向景帝密报的,怕是六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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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间里,韩嫣在太子宫里的日子过得极舒服,每日晨练换下的衣服不用他吩咐便有人拿去洗了,次日早晨拿来穿的时候gān净整洁,连韩嫣不喜熏香都知道,洗衣服的人是没有偷工减料应付了事的。一日两餐在自己房里吃,也是美味可口,做的人是显然是花了心思的。每天断不了的小点心也是尽可能的花样翻新、jīng致细巧。茶水是常满的、被褥是常晒的。韩嫣心说,看不出来阿娇这个娇娇女还是挺会理家的,连丈夫的伴读都照顾到了,刘彻的待遇一定更好,虽说看丈夫看得紧了些,也是人之常qíng,总的来说阿娇真是个贤内助啊。谁说阿娇光会争风吃醋、花钱使泼的?拖出去扁!
事实证明,韩嫣的推论有待考证。
看着一排几个漂亮的宫女,韩嫣傻眼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是太子妃专门挑来伺候您的。”阿娇身边的大太监全宁如是说,“太子妃说了,看着这几个前几日伺候韩大人挺上心的,您是太子殿下得用的臣子,太子妃殿下也不能亏待了您,怕六儿一个人伺候不过来,女人家毕竟心细,便专调了这些人来照顾您的饮食起居。”说完也不等韩嫣答应,一转身就走了。
韩嫣心里直喊冤枉,心说,这几个人还是几年前跟着刘彻的,回来之后我见都没见过她们,她们什么时候伺候过我啦?我一直跟宫里女眷保持继续的来着。想追上去,门口却堵着一排女人。
无奈之下,高声唤来六儿:“你请诸位姐姐回自己的住处歇息吧,回来我有话要问你。”
六儿对着几个宫女一使眼色,带着人下去了。等六儿回来,看见韩嫣黑着一张脸,便自动报告了事qíng的始末。
其实也就是六儿开头说的老话,这些都是太子宫里原来配的宫女,阿娇嫁过来之后,带来了自己的心腹,这些原来的,便被顶了下来,再加上长得挺好,就更碍了阿娇的眼,因是刘彻刚入太子宫的时候奉景帝和王皇后命送过来的,不好轻易赶人,所以便被发配做杂役了。
要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这时候韩嫣来了。
一边是被太子妃眼睛盯得死紧的太子殿下,没等自己巴结上,可能就被太子妃殿下给先人道毁灭了——先头就有个觉得自己长得不差的有事没事就往太子跟前蹭,还没等太子有什么话下来呢,就先被打发到永巷舂米去了。另一边是得宫中诸位主子青眼的韩大人,年轻有为、颇具才华、弓马娴熟,长得又是顶尖的、家里还算有些家业又没有正妻。两相比较之下,韩嫣成了太子宫诸宫女眼中的一块优质肥ròu,把他的生活照顾得体体贴贴的,以期能有个出头之日。
阿娇也乐得看见这种qíng况的发生,能让有可能跟自己抢丈夫的女人转移目标,她非常的满意。再者,这韩嫣的相貌也忒好看了一点儿,阿娇虽然比较放心韩嫣不会乱来,可要是给他配上个女人,不是更保险么?于是,就有了先前的这一出。
韩嫣很无奈,就是打死他,也不能在太子宫里跟宫女接近啊。直接找了全宁给递话:“说起来还是得谢太子妃殿下关心,只是算起来我还在孝中呢,虽然蒙陛下垂青让我再次入宫给太子殿下做伴读,可该守的礼还是得守,我如今仍是吃素的,这几位姐姐,还请大人跟太子妃殿下说一声儿,另安排吧。不然,让旁人知道就不好了。”说完递了一小口袋的金丸,足有十颗。
全宁在手里掂了掂,笑道:“韩大人孝心可嘉,只是,您大概也知道,这上头……”
再给一颗珍珠,“这就要有劳您给美言几句了。这些人,以前不是安排得挺好的么?再说了,放我这儿,跟放太子殿下眼前有什么两样?太子殿下也是常过来跟我讨论功课的。这要是碰上了……”
全宁脸色一肃:“谢大人提醒,奴才这就回太子妃去。”
“如此,便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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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全宁,韩嫣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把麻烦送走了。韩嫣到现在还真没想过要娶妻生子的事儿,他那点儿心思还没完全转过来,即便经过十余年的努力,已经习惯了使用这具男xing的身躯进行如厕之类的日常活动而不别扭,也不代表他已经可以毫无芥蒂地行使其他的职能——比如XXOO。要是真弄个女人到了跟前……
打了个寒颤,韩嫣抖落一身的jī皮疙瘩。
过了几日,再也没见阿娇有什么往自己房里安排相关服务人员的行为,韩嫣松了口气。同时,也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担心,宁愿得罪君子不要得罪小人,宁愿得罪小人,不要得罪女人,如今,为了不得罪阿娇这个女人,自己把太子宫杂役上的女人得罪了,她们想整自己实在是太容易了,也不用做别的,汤里多加一把盐,衣服扔水里一浸就捞出来晒……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
心里一连打了几天的小鼓,衣食住行却是仍被伺候得好好的。韩嫣暗叫惭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自己真是被迫害妄想症重症患者。
“您担心什么呢?太子妃正等着抓这些人的把柄,巴不得把她都打发了出去才甘心,她们怎么敢乱动?”六儿一副“你很笨”的表qíng。
是了,哪怕刘彻成了皇帝,卫子夫还是被刘彻亲自放自己车里接回宫的,结果,刚进宫门连揪错这道工序都省了就被扔到永巷,一年多见不着面儿。何况现在?阿娇的威严,可不是谁都敢轻易触动的——刘彻也忍了她好多年。
一时又为那些宫女担心,因为自己的拒绝,堵了她们一条路,有些内疚。一时又觉得自己假惺惺,哪怕再给一次机会,韩嫣还是不会接受这些人,既然如此,又何必这样表现自己是个有善心的大好人呢?
敲敲脑袋:“太子殿就留给太子妃处置,太子妃就留给太子担心。咱们也歇了吧,太子哄老婆去了,我又能自己占整张chuáng了。你也不用跟着打地铺守夜,到隔壁睡塌上吧。”
六儿点头,自去睡了。
====================>>>>看看后面有话说
四月入夏,韩嫣的伴读生活依旧。这日,是韩说的五岁生日,因为不是休沐日,韩嫣试图向刘彻请假,至少,晚上能回家一趟。刘彻听说韩嫣要请假的原因是给弟弟过生日,也送了贺礼。阿娇听说之后堆了一堆的小孩子东西,足足装了两车,以她的年纪,在汉代确是可以做母亲了,母xing使然,听说有可爱的小孩子,极是热心。加之与韩嫣相处,还算愉快,出手很大方。宫里众人也各有礼物相送。韩嫣甚至多得了几天假期,被允许可以到休沐日结束后再回宫。
回到家里,却见嫡母大人与韩则也到了。他们两人闲在府中也是无事,便趁韩说的生日,大家聚在一块儿,热闹热闹。
生日宴上便有了ròu食,顶头上司发话,三年孝期已过,可以食ròu了,连韩嫣都被拎回宫里直接上岗了,守五年的说法,自然也就不成立了。四个大人也是许久不沾荤腥,吃得很畅快,韩宅厨子得韩嫣指点,水平比宫里的只好不差,大家吃得很是愉快。小韩说抱着煮得烂烂的羊腿ròu啃得欢快,小脸吃得全是油光。看得旁边两对母子直抽搐。
韩嫣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小羊腿:“宝宝,你乖了,别这么吃,啊~以后天天都有ròu吃的。”
“真的?以前都没吃过……”韩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哥哥。
“是~不骗你,不过一顿不能吃得太多,吃成个胖球就不可爱了。”韩嫣压下心疼,捏捏韩说的鼻子,“快跟哥哥去擦擦手,有礼物哦。”
“好!”脆生生的童音。噔噔噔,也不用韩嫣领跑到盆边儿洗手去了,一旁的rǔ母丫环忙拿着绿豆粉、皂荚给韩说洗手。洗完手,韩说早自己跑到房间角落里翻礼物去了。韩嫣自己也洗了洗油手,回到座位一边聊天,一边看韩说摇着三头身往礼物堆里扎。三头身的宝宝与一大堆的礼物,很Q,很可爱,很有喜感。
“这孩子也是可怜,多大了,才吃上ròu,说起来,都是咱们拖累的他。”嫡母大人感叹。
“娘说这个做什么?现在不是好了,慢慢儿的引导着也就行了。”韩则劝慰,抬眼看了一眼韩嫣,“可不能让他这么狠吃,肠胃会受不了。”
韩嫣点头:“我省得,他也就是以前没吃过,觉着新鲜,吃多了就好了,我再琢磨着点儿菜色,引开他就成了。”
“也好。这些都先放一放,宫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小心!掉水里大家可来不及捞你。”
“?!”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啊!没什么事qíng偏离已知历史的轨迹,除了韩嫣自己。
“田蚡可是带着儿子到府里诉苦的来着。”
韩嫣坐直了身子,听韩则继续说:“田恬这个伴读,可是被太子妃给踢出宫的。听说你又被召回去了,田蚡就带着儿子上门儿来了,言谈间对太子妃极是不满。”
韩嫣点头,这可不是新闻,长安人都知道了。况且,王氏田氏VS窦氏陈氏,这新旧外戚间的斗争,是明摆着的。
“这已不是新消息了,田恬不是早就被赶出宫了么?”
“太子殿下一共就你们两个伴读,如今你又回宫去了,田梧这被赶出来的,怕是没什么机会回去的,殿下也不怎么待见他。他们父子便找到咱们家来了。”
“他们一个太子亲舅,一个太子表亲,纵使小有不如意,又何至于跑到咱们家来?皇亲的身份还不够尊贵么?”更重要的是,王皇后一脉,忍耐功夫好得让人吐血,为什么会沉不住气?
“所以我说你给我小心一点儿!”韩则给了韩嫣一个bào栗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qíng,压低了声音,“他们可还说了别的!”见韩嫣睁大了眼睛认真听,方满意地接下去说道:“太子妃母女对皇后不敬!你说,这事儿能了么?田蚡这是什么意思,你该明白了吧?”
韩嫣点头,根据矛盾原理,旧矛盾解决、新矛盾自然就会产生。这两家从刘彻当上太子以后,就从盟友慢慢变成死对头了,史书上就是这么写的,韩嫣早就知道,所以对他们之间的互动没有表示太关心。
如今韩则提了出来,韩嫣不免重新想了一下,当王皇后还是个再嫁媳妇给太子当小妾的时候,馆陶已经是皇后嫡出的公主了,当王皇后成了后宫美人的时候,馆陶已经是大长公主了,阿娇生来便是开国功臣家的嫡出小姐,从出身上看,王皇后于长公主、阿娇差得不是一点两点。一直以来,只有王娡向长公主行礼的份,如今王娡成了皇后,大汉朝仅次于窦太后的尊贵女人,自然想要得到与身份相称的尊敬。无奈习惯思维之下,长公主对王皇后不可能做到礼数周全,阿娇也不可能像一般儿媳妇一样对婆婆言听计从。这两人身后,又有窦太后顶着。王皇后的不满、压抑,连带着刘彻的不满、压抑,可想而知。两下里的矛盾已经深种了。
韩则见韩嫣在想事儿,也就不再多话:“既然你对这事儿有想法了,我便不多说了,自己小心,别摔个四脚朝天。”
真是别扭的兄长大人的讲话风格。韩嫣回他一个呲牙咧嘴的表qíng,辜负了天生的好相貌。
韩则翻了个白眼。
韩嫣抽抽嘴角,兄长大人的形象越来越崩溃了,你把鼻孔让飞鸟瞻仰的美好形象哪里去了?别过脸,继续琢磨事儿。要说阿娇母女能收敛,那是鬼都不相信的,馆陶长公主之嚣张甚至在窦太后死后还公开养了个比她儿子还小的董偃当qíng人,那时她刚经历了丧夫、女儿被废,还能如此肆无忌惮。阿娇虽然看起来待刘彻一心一意,可从她在太子宫里的作为来看,明显是把刘彻当成个人私有物品看待的。这对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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