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_我想吃肉【完结】(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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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有名,你都知道了,朕好像也听说过,似把他给忘了……”沉吟了一下,对韩嫣道,“你也听说过吧?哎?你记xing一向好,怎么也给忘了?”
韩嫣忙道:“倒不是忘了,而是没有见过这位将军,不敢妄语。卫尉,宿卫宫掖,帝后安全所系,意义重大,岂能轻易开口?”李广啊,怎么能忘掉?说起卫青,就有人提李广“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难封缘数畸”。这卫帅、卫舅舅、卫仲卿,曾经让韩嫣前世哈了好久。此时说起李广,韩嫣自然是知道的,有人说他命不好,有人说是因为刘彻偏心卫青,才让他英雄无用武之地,也有人说是因为他本事不够,打法不适合长途奔袭。总之,是个话题人物。
“偏你小心!”刘彻嗔了一句,却也不生气,身边有个出谋划策的固然好,可一个弄不好这出谋划策就变成了指手划脚,让人非常恼火!韩嫣这样的也是为自己考虑,没有冒然推荐人,培养个人势力,拿皇帝的安全卖人qíng。
“我也没见过他!这可怎么办?卫尉确实是个要紧的地方,这可难了,偏熟人里又没有合适的……”眼睛却看着韩嫣,仍然希望他能给个主意。
这里就显现出做皇帝熟人的好处了,最起码,他有个职位缺的时候,能想到把你填上去合不合适。就是你自己不合适,呆在皇帝身边,也有机会推荐个什么人做官。虽说皇帝乾纲独断,可也不能事事都独断,总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比如,现在。
韩嫣想了想,道:“既然并称程李,可见本事也是有的,盛名之下无虚士。程师傅在军中多年,想必也是知道李将军的,不如召程将军问一问?”
韩嫣对李广的看法,不算太极端,一没有认为他就是个悲剧英雄,有本事,却死得可怜,死皇帝和他小舅子太不是东西了,居然就这么埋没了一代将才,真是山河同悲;二也没有认为他就是个花架子,个人英雄主义泛滥的家伙,小肚jī肠,死了活该。上述两种观点的韩嫣都看过,网上两派粉丝的掐架贴看了不少,自己也模仿两方观点对李广一生作了点两方面的评价,对这个人的一生也比较了解,看法在两派之间摇摆,算比较公正了。
他没有一边倒,因此到了汉代,既没想着如何助这位史上悲剧人物一臂之力,让人家封侯拜相——韩嫣自己现在还自身前途未卜呢,哪有闲心考虑别人?太圣人的事qíng,他还做不来。但是,他也没有想过把这个爱出风头,老想着封侯的人给压着不让他出头——没事犯那个嫌做什么?知道点历史就了不起了?凭什么连奋斗的机会都不给人家?真以为穿过来就是上帝了?
当然,这话对两个人除外——中行说、李广利。这两个投降的败类,你投降也就罢了,一个帮着匈奴对付自己的祖国,一个拿着汉军的生命换回自己在匈奴的地位。汉朝有对不起中行说的地方,可这样反咬一口,实在不厚道。李广利更是令人不齿了,搞政变没成功就投敌叛国,就是政变也搞得恶心巴拉的。虽然不是热血沸腾的愤青,韩嫣也瞧不上这种人,有机会,估计不用思考,下意识里就能把这俩人给咔嚓了。
这种思想下,韩嫣的说法也挺客观,我不懂,不乱说,给您推荐个懂的人来评价。
刘彻一想,这办法好,催着韩嫣一块儿把饭吃完了,便要宣程不识入宫问话。
程不识莫名其妙。刘彻登基以后就没有召过大朝会,皇帝守孝,没有心qíng举行朝会也是说得过去的。大功十五天,这儿子,怎么说也得有一个半月的假期吧?一个半月过后,刘彻先是忙着封外戚,又张罗着给韩嫣冠礼、迁居,昨天才忙完。如今召自己,是为什么呢?刘彻待卫绾也没这么急切的,那才是领衔太傅。
到了宣室,舞拜完毕。刘彻不免慰问一番,赐座。程不识入席的空档,见韩嫣对自己缓缓闭了下眼,又张开,脸上表qíng却没变。心下明白,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不是坏事。
韩嫣本是坐着的,程不识进来,他便直了身子。本来,师傅进门,弟子是要起身相迎的,无奈这刘彻是天子,不用起身。韩嫣在天子身边,不能起身去迎另一臣子,就算来的是亲生父亲也不可以,这便是规矩了。变通一下,就直了直身子,便程不识落座,韩嫣才又坐好。程不识心里点头。
待听了刘彻的询问后,程不识很厚道,完全没有嫉贤妒能,说李广有坏话,有一说一地道出了被记入《汉书》的一段公平评价:“李将军极简易,然虏卒犯之,无以禁;而其士亦佚乐,为之死。我军虽烦忧,虏亦不得犯我。”
刘彻点头,并不认为李广有什么不对,虽然韩嫣平时给他灌输了不少军队纪律之类的说法,程不识也是个严谨的军人。不过,这少年心xing,又因汉代军事知识所限,不看到真正训练有素,有组织有纪律,令行禁止,有思想,一眼看上去就很威风的军队,他还是比较欣赏李广的这种带兵方式的。毕竟,后世中学男生都知道的军事常识,现在的刘彻还是不太清楚的。想了想,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韩嫣,他是知道韩嫣不太喜欢这样的将领的。最终,还是拍板:“程将军,朕命你为长乐卫尉。这太皇太后、皇太后,朕全jiāo给你了。”
程不识伏地,谢过这份信任。
程不识走后,刘彻道:“那?这就召李广回来?”
韩嫣失笑:“那是当然啊。”
刘彻放下心来:“还以为你会不喜欢这样的将军。”
“臣是更敬服程将军这样的,程将军的办法,虽然繁琐,却是只要上心的人都能学会的。李将军虽然勇猛,可他的领兵方法,不好把握,画虎不成反类犬。而军队,必须形成规模。任何不能形成规模的东西,其价值都要打很大的折扣。”见刘彻听得认真,韩嫣继续道,“猛士固然重要,但是猛士难求,真正的军队,还是要把普通人的力量整合,形成战斗力。这样才行。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就是这个道理。然而,李将军的战法,在边郡,数年不见一败,可见还是有效的。臣不提倡这种做法,却不妨碍欣赏这种结果。”
“说到底,你是一边夸一边踩啊。也还算公正。不过,听语气,你不是很欣赏李将军,倒很欣赏程将军?李将军如此勇将,难道不足以让你敬佩么?”等程不识的功夫,刘彻让赵顺儿把李广守边的丰功伟绩背了一遍。赵顺儿得皇帝垂问,很是露脸,自是知无不言。刘彻听得颇有热血沸腾的意思,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很有英雄qíng节的。
谁说刘彻不待见李广?他根本是很待见才是!
“臣不太喜欢说人坏话。”
“那就说公道话。”
“正是勇将,失之过勇,刚则易折。陛下可查内档,先帝时,典属国公孙昆邪曾对先帝说:‘李广材气,天下亡双,自负其能,数与虏确,恐亡之。’有点太自信了……”韩嫣不想再说下去,越想,这李广xing格、做人方面真有点缺陷,他又不想搬弄是非,便住了口。也不再提他七国之乱时,私受梁王发的将军印,因此有了军功还没有被封赏的事了——老大,你是中央官员啊,吃皇帝的饭的,居然接了诸侯王的官印,就算这诸侯王跟皇帝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不行啊。这可不是一个苏秦挂六国相印的时代。借用韩则的话说,你真是一脑子的豆腐!
刘彻不以为意:“有点胆气才好,你就太小心了,除了跟我比功课的时候有本事,不给人家面子,旁的时候小心得要死。”说完撇撇嘴。
韩嫣但笑不语。实在是没有放心大胆的资本,也没到可以不用小心的时候啊。
程不识任命与李广的调令一下来,整个朝堂便有了一种不安的躁动——这应该就是新的两宫卫尉了。
景帝去世是在二月,过了四十五天的最低哀悼期,刘彻便封了一堆外戚,人家是亲戚,大家算是能理解。然后是封了一堆原太子宫的属员,这是自己的老班底,也说得过去。如今,任命了新的中尉和卫尉,便是朝堂调动的信号了,怎么能让朝臣们不激动?一时之间,跑官的、打听消息的、说别人坏话顺便给自己制造机会的……全蹦出来了。
刘彻这坐儿却坐得稳了,整个后元三年,中央提得上台面的任命,只是把柏至侯许昌任命为太常而已。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都没改元呢,怎么会有大变动?再说了,就算不提什么孝道、规矩,现在把人事任命都给改了,拿什么做为改元后的第一pào啊?改变人事任命,一向是新帝改元后做的第一步好不好?
于是,跑官的跑得列热切了,先跑着,跑着跑着跑熟了,到要开始重新调整任命的时候,也就水到渠成了,不受这改元影响而被先升了官得任命的,无疑便是他们眼中最值得巴结的对象——官场的传统就是这样的。这也是常理,自己见不到皇帝,当然希望能见到皇帝的人帮自己说两句好话。汉朝还有一个传统,就是走外戚、公主门路的人极多,这跟前一个传统是一个道理,这些皇帝的亲戚,见皇帝的机会肯定比别人多。
众外戚、公主收钱收得手软,许愿许得口gān。朝廷重臣却是没有太大的心思——他们也在被调整的行列里,先得担心自己。本应得到最高关注的丞相、太傅卫绾,虽然他位高全重,可是自从做了丞相,他是一个人都没向皇帝举荐过,先皇时是这样,如今新帝登基还是这样。早先还有些想走他门路的,结果发现他是个不会跟皇帝推荐人的。所以,大家对他,就不指望了。
与卫绾qíng况差不多的,是程不识。他也是一个老实人,至少是个规矩人,不乱说话、不乱收礼。不过,对人很礼貌,比较不会扫人家的面子。所以,人缘还可以。为人再好,程不识也不是个烂好人啊,更重要的是,他刚接手长乐宫的防务,正忙着jiāo接、查岗,哪有功夫理别人呢?所以,走他门路的人,也就少了。
至于同样得到任命的李广还没有到长安,正在路上呢。
太子宫原先一gān僚属也是属于先得升的,刘彻在升韩嫣的官的时候,把他们一起给升了。也有人想走这些人的门路,只是qíng况有些不理想。这些僚属,其中很大一部分本身就是朝堂官员兼任的,比如,卫绾这个丞相,兼的就是太子系统最高的太傅,以此类推。皇帝给太子配备的,都是为了太子以后接班做的实习准备,自然少不了熟手。这些人本就有皇帝系统的正式官职,朝堂现在不能大动,晋升也就有限。余下的,还有一部分就是太子的家庭后勤服务人员,家庭系统的事qíng有阿娇管着,走他们的门路还不如走陈家、馆陶的门路。最后的,就是正常qíng况下为太子准备的,太子可以自己提拔的自己的势力了。这些人一来人数不多,二是资历太浅,背景不够深厚,也不够得宠,因此走他们门路的人也不多。
那走走韩嫣的门路吧,却更是不巧,这位刚刚搬家的上大夫,非常忙。正常工作时间,他要陪皇帝,晚上都是加班陪睡、陪聊——分chuáng的,表想歪。家里就剩下老母幼弟,没有当家作主的人。休沐日,他回家了,要指导弟弟功课,要到哥哥家联络感qíng,还要忙着整顿内务。韩家八个家丁,活像八尊门神,得了主子的命令,觉得深得信任,死守门口,口称:“主子吩咐了,咱家新搬来,还没收拾齐整呢,不许随便放人进家门,家里乱糟糟的,没的让人笑话。”阎王好说,小鬼难缠。他哥哥韩则,一见人就半死不活的样子,想曲线救国都不行。几天下来,大家也看出来了,这位,也是个不沾事的主。上门的也就少了。
大家心里一合计,得,还是走走外戚、公主们的路子吧,其他人,是指望不上了。虽然,钱可能要花得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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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嫣吩咐完了不许随便收礼之后,心里正在烦呢。
前几日,抽了个空去韩则那里,又被yīn着脸的韩则狠狠骂了一通。原因不外是刘彻。韩嫣闭门谢客,韩则挺欣赏,他自己也是宣称“前阵子忙得厉害了,需要静养”。无奈,牵扯到另外一件事qíng上,本来“静养”的韩则,就开始bào跳如雷了。
韩嫣被留在宣室里,背后说话的人就多了。刘彻还是太子的时候,这事关注的人不多,当刘彻成了皇帝,这件事qíng就大了。虽然以阿娇的个xing,能没有当面给韩嫣脸子看,已经让许多人认为韩嫣很清白了。无奈这被留宿宫中不出的事qíng,实在太震憾。宫中有卫士号称“宿卫”,是夜里要轮住值班房,警戒守卫的。可韩嫣qíng况不同,你值班值到宣室了啊?还是宣室内室!侍中也不是这个侍法,备咨询也不用一天到晚咨询吧?上一个有这样待遇的,不归南军编制的是邓通。文帝宠他,给他休沐假,他自己不要,宁愿呆宫里。可这位,是皇帝不让出宫,休沐日,真是休沐“日”,就许一个白天,这事儿,有点严重了。
韩则掌握了韩家这些年来经营的人脉,自是听到了这些话,虽然绝大多数正忙着担心自己的前途,还没反应过来传这些流言。可韩则不敢大意,少不了耳提面命一番。当韩嫣说出实际困难的时候,韩则的形容词便由“豆腐”升级为“豆腐渣”。
“他不放行,你不好硬辞,还不会想别的办法么?就算不好辞,也别粘在一起啊。劝他多陪陪皇后,他要是不喜欢皇后,那就劝他多陪陪皇太后,尽孝心嘛!再不行,我给你物色几个漂亮的人,你进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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