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长实在是气糊涂了,给皇帝进美色,平阳能gān,她是公主,这么做是关心弟弟。这要是韩家兄弟做了,就是撺掇皇帝做坏事了。
“你别是傻了吧?咱们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给陛下进美女?皇后会吃了咱们!”
“谁说是女的?”
难道是男的?韩嫣抽了。
“你知不知道外头现在已经有闲言碎语的传了出来,不过是大家忙,没有来得及注意罢了。你给我说实话,你们俩!你、跟陛下,到底有没有什么?我好有个数啊~”韩则已经要吐血了。
“当然没有!”韩嫣极是恼火,怎么小心翼翼了这么久,还是跟这事扯上了。瞪一眼韩则,你也跟着这样想!“找几个漂亮的男人?你怕别人还想不歪啊?!跟要把我换出来似的!送上去,没事儿也整出事儿来了!”
“瞪我做什么?你以为我想这样啊?!跟赎你也差不多了!!!已经有人想得很歪了!留宿宫中、年幼加冠、位居显职、他还开了内库,”这气急了的哥哥,也顾不上敬语了,直呼皇帝为‘他’,“你别跟我瞪眼,你跟外头说这些话的人解释去啊?!这要怎么解释?!嗯?!解释了就有人会信了?!”
一拍桌子:“祖父在日,是怎么说的,这种事qíng,这些流言不可以让它沾身,沾上了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还显得yù盖弥张,不解释,它也不会消散。别跟我说清者自清,你觉得这样的的说法能安慰自己么?”
韩嫣冷静了下来,看着韩则:“别激动好不好?你身子还没大好。”
“亏你还记得啊?记得就少惹麻烦行不行?”韩则不吼了,开始哼哼。
“不是我惹麻烦好不好?”韩嫣小声咕哝。
“是~是麻烦惹上你,那个家伙就是个大麻烦,谁沾上谁倒霉。”癞痢头的孩子也是自家的好,韩则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是刘彻不好,自家弟弟——看看韩嫣——好吧,还是挺不错的,允文允武,家事也是一把罩,长得又漂亮。诅咒一下这倒霉的“长得漂亮”!
韩嫣无语,听着韩则发牢骚,心里也挺郁闷的。听着韩则骂刘彻,觉得骂得挺对——自己招谁惹谁了?都是刘彻!
韩则骂完了,觉得解气了,丝毫没觉得自己骂了皇帝有什么不妥,韩嫣更不会觉得不对。两兄弟开始商量要怎么处理,毕竟,韩家现在要由他们来主持。
“挑人的事儿,休要再提想,不管男的女的。就是不想着皇后的怒气,也该想想自家的名声,这给皇帝找人的名声,比跟皇帝真那什么什么了,也好不到哪里去。”韩嫣郑重道。
“知道,我那不是气急了么?可外头已经有话传出来了,不想办法是不行了,最好在大家都还不怎么注意的时候把些话给掐灭了。”
“只怕越描越黑,本来就没有什么事qíng。”韩嫣说到最后开始小声咕哝。
“你很遗憾么?你还想着有什么事qíng啊?要是有什么事qíng了,说什么都晚了!”一个bào栗子打下去,韩家大哥心里痛快了不少,“没什么事qíng已经说成了这样了……”
要是有什么事qíng,就更糟了。韩嫣摸摸脑袋,心里默默地接了下句。
“现在要做的,就是别让他跟你靠得太紧了,说起来,你们俩,还真是。同学也没这样的……”韩则摸下巴,“不行!你觉得自己清白了,就不在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直言当耳旁风,无耻到家了呢。”
韩嫣脸色发青,韩则说的太对了!开始考虑对策。
“给他找点儿事做怎么样?他粘我,不过是因为没事qíng做罢了。现在奏章不多,又不好太过嬉乐,连打猎都不行。”韩嫣开口。
韩则倒没有再教育韩嫣对刘彻要用“尊称”,也在思考:“成!我看他就是只猴子,闲不住!不过——别找乱七八糟的事儿啊~”
“知道啦~读书吧,自先帝驾崩,功课已经停了,他年纪不大,再召太傅来授课,也是常理。”
“他能坐得住听卫老夫子念叨?!”韩则一副“你很傻”的表qíng。韩家大哥从韩嫣对刘彻的一贯描述中得到的结论就是:这是一个jīng力旺盛、善变、心高气傲、坐不住的人。
韩嫣默。想了想:“他对新奇的观点还是挺有兴趣的。”
“你的想法就够新奇,你跟他聊?!”
“实在不行,就劝他召人?天下想法奇怪的人多了去了,有意思的人也多得很。”貌似刘彻真的下过这样的诏书的。桑弘羊就是因为数学好,所以被留下来的。
“那是改元以后要做的事qíng。”
“那怎么办?”
“自己慢慢想!对了,听说,姨娘病了?快四十岁的人了,你这个做儿子的,可得上心呐,回来侍药,也是应该的。”
“谁说的!”韩嫣大怒,谁敢咒我娘?“我娘好……好……的……”对上韩则别有深意的双眼。
“是啊,刚挺家,车马劳顿,等我把家里不份的先收拾了,她就病了,啊,不,是帮我,把家里不安份的先收拾了,才病的。”
两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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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有最烦,只有更烦!
韩嫣回到自己家里,韩禄便迎了上来。三言两语下来,韩嫣气个半死。本来想快刀斩乱麻,整顿一下家里新添的奴婢,然后暗示母亲装病的。谁成想,这个新宅,居然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总共一百个新奴婢,倒查出十来个别家眼线来!各方势力不一而足。皇帝赏的,自然是有他的眼线,那位宅子的总管大人就是领头的那一个,配在韩嫣房里的侍女、小厮,其中便有一男一女是总管大人的下线,厨房有一个、马厩里也有一个、盯着母亲和韩说的各有一个。这是最大的势力了。所以说,不要以为皇帝赏你奴婢,就是对你很大方。
馆陶一脉,多年经营,也塞进了两个,其中之一,就是韩嫣房里的另一侍女,另一个,也是呆马厩里的。
窦太后跟王太后的人倒不多,各一个,是正堂杂役。
最让人惊讶的是平阳长公主殿下,她也塞了人进来,却是韩嫣院里负责洒扫的一个小丫头了。
韩嫣叹气,韩禄脸色发白。可也不敢不报,报到总管大人的来历的时候,韩禄声都抖了。
“怕什么?自开国至今,哪个得用的人,不蒙陛下赐几个奴婢呢?”所以皇帝的qíng报网才那么发达啊~可怜的田蚡,怨不得刘彻越来越不待见他!想想上回回家,说了句羊ròu汤味道不错,就是羊老了些。第二天便在宣室吃到了羔羊ròu,心qíng很复杂。这刘彻他到底想做什么?!
“禄叔,你是怎么查出来的?”
“老奴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只是,那个扫地小丫头,做得有点儿明显了,她打听得太多了,老奴便想法儿查了她。他们做眼线的,咱们看不大出来,可相互,都有些知道对方,老奴便盯着她,看她看哪些人与旁人不同,就给查不出来,不然,老奴也不可能查到这些人。”
jīng采!“就这些人了?”
“就这些人了,盯到了那位总管,”韩禄口里有些酸,“老奴便特别留意他,他倒老道,可架不住老奴知道他!他看人眼睛毒啊,老奴就是跟着他,才找全了人的。”
原来,韩禄最初没有盯到那位总管,韩嫣规矩严,内宅、外宅不许jiāo通,他只盯到了后院的那几个,后院的人再与前院偷偷联系,让韩禄高兴了——最大的竞争对手是jian细!更是卯足了劲下了死力气抓人家小辫子,倒真让他找出一串人来。
韩嫣大汗,接着往下问。
“怎么知道他们各是谁派的?”
“这就更简单了,”韩禄不害怕了,开始显摆了,“看他们出门跟谁碰头就行了。除了总管,那拨人费劲,其他的,挺好跟踪的。”
韩嫣点头,寻思着自己还要再暗察一番,确认了才好。
“既这么着,这些人,先别动,找人盯紧了,那位,管前院吧。招呼客人,他必是在行的。禄叔便是我这些产业的总管了,这宅子,帮我多照看一下。先前的庄子,且jiāo你侄子吧。他也快到成亲的年纪了,还乱混不成话。”
韩禄大喜,忙谢了。却听韩嫣又说了:“陛下的人,自是留着的。马厩里的另外一个,寻个错,让他去皇后那个庄子上。”韩禄忙点头。
“至于其他的人,”韩嫣想了想,“旁人派来的,要让陛下的人知道,陛下派来的人,就不要管了。其他有数的眼线,都盯紧了,书房、卧房、厨房、马房不许他们进!还有,全家上下都招呼一下,给爷管好自己的嘴!乱嚼舌头,爷就割了他们的舌头,让他自己吞下去、嚼个够!”少有的狠厉,事关身家xing命、全家安危!
韩禄一个哆嗦,终于决定继续老实,这主子还是以前那个主子啊。
人一旦认起真来,往往能够办成许多平常状态下做不成的事,当然不是说一下子会变成超人,只是能在能力上限附近完成不少任务。
韩禄便体现了这一点。还是拿最容易看得出来的人开刀,他不过是在韩嫣房里众人面前点了扫地小丫头的名,非常慈祥地说:“你不是请假要的去看家人么?你家人可不在咱们府里,是在谁家当差?你跟那家主人家熟么?他们会召你说话么?那家主人家好说话么?他们待你好么?就是好说话,也不能误了时辰,不好说话就更坏了。你还不快去?”剩下的便让一gān玩无间的人物自己去猜测调查了。其他的,也就照此办理,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做得不露痕迹。
马厩里馆陶的人也被寻了个小错赶到了庄子上,房里的那个也被降成了杂役。
前院正堂里的杂役,却是吩咐那位总管去管,就不相信他看不出来、查不出来。这总管大人原本是有名字的,韩嫣便也没有改,还让他叫“吉利”去。
韩嫣对韩禄挺满意,以韩嫣自己有限的居家时间,也没有查出更多的探子了。这次,打着自己不在家,请兄长帮帮忙的名义,还把韩则母子请过来小住了几天——这两位也没发现什么,算是初步放了心。这新宅专为他们母子准备了房间,比着韩嫣母子的例来的,供奉还要好一些,却不是客房而是主人房。
剩下的,便是执行与韩则事前商量的问题的时候了。不想,却颇费了一番周折。
“生病”
知道刘彻在自家安cha探子,韩嫣心里有些不大对味,也更警醒了——这简直称得上是当头棒喝。那个人,毕竟是皇帝,哪怕现在还看不出来日后汉武帝的样子,但他还是皇帝。再想想这长安城里里外外,类似的探子怕是更多,景帝时期的,怕是已经进了刘彻的系统了,加上刘彻自己赐的,这个网络,真的很大啊。
虽然,目前韩宅里的眼线,已经被控制了起来,韩嫣还是很惊心。虽然,或许刘彻也是有关心自己的成份在内,韩嫣还是高兴不起来。现在有关心,大概,以后就会有疑心了吧?然后就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了尘封已久的东厂、西厂、锦衣卫、血滴子……再扒拉一下,N多小说里的暗卫、影卫之类也就这么自然地出场了……自己把自己吓了个够本!
再想想韩则透露的流言,更是深身都难受。最初有意扮老成,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qíng发生。后来没见有什么兆头,加之见刘彻在景帝临终询问下也没有承认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也就放下心来。一直以来,自觉处理得还算不错,谁都没得罪,跟刘彻关系比较铁又没觉得有什么不纯洁的事qíng发生。
原以为一切都很美好,谁料又出现这种qíng况。韩嫣不是那种刚愎自用,认为自己就一定对的人,所以,韩则说得多了,他也就开始反省,努力回忆与刘彻的相处qíng况。越回忆就越觉得不对劲。哪怕把两人相处的qíng况又最平实客观的语言描述出来,只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非常公正地得出的结论,也不是那么美妙的。就是自己,也会得出,这两人关系不同寻常的结论来。
嗯,同榻而眠、夜宿深宫、与帝共食、朝夕相伴、赏赐巨万……很正常的说法,没有任何直称“佞倖”的语言,大家也会想歪啊~除非加上一句“此人有经天纬地之能,扭转乾坤之力,帝深赖之”,可韩嫣现在,他有这本事吗?
想来想去,韩嫣就更难受了,甚至觉得这宅子都想是坟墓。听着韩禄来报告负责新宅内部装修的人手已经到了,明天就可以开始浴室、厨房、地龙的改造工程,以及内部粉刷时,韩嫣也只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晚上还得回未央宫,韩嫣只得qiáng打jīng神扒了两口饭。
到得未央宫,刘彻见他jīng神不好,不免问了几句。做贼心虚,或者说“疑邻窃斧”,韩嫣总觉得刘彻语气未免太柔和了点儿。打个哆嗦,有引来询问。韩嫣更毛了,含糊了一句:“没什么要紧的,许是这几天忙,路上马骑得又快了些,有些着凉,休息一下就好,”说着,便顺口道,“要不臣挪一下吧,没的过了病气。”
刘彻不理,却让厨房煮了碗姜汤,还要多放姜,眼看着韩嫣喝了下去。韩嫣一脑门子官司,满肚子心事,本就没有胃口。这时见了这碗份量十足的姜汤,简直快要哭出来了。碗虽不大,可姜这种调味品,切成末,尚且不能多食,何况是这一大片一大片的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