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_我想吃肉【完结】(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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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是理顺了的事qíng,不比刚开始的时候千头百绪,离了去显得畏险不前。如今正是功成身退之时。骑营那里自有合适的人接手,李氏兄弟也是最初一起的。石渠那里自不用说,皆是博学之人,不差晚辈这一个,”韩嫣又解释了一遍,“一直在长安厮混,总会让人觉得晚辈没有什么真本事做不来实绩,不如到外头历练些时日,以免显得浮躁。”
京中有人,谋外放,那是预备着镀完金回来的,与被打发到边疆看沙子式的变相流放意义自是不同。年轻人要求上进,到外面历练一下,扎稳了根基,也能赢些名声,对日后发展有利,许昌想到这里,便不再反对了。
韩嫣这话,只说了一半,他之所以接受了家人的意见,还是因为连日来出入长安豪门,更让韩嫣觉得这地方真不是一般人能混得下去的,接下来的几年正是窦太后势力渐消,刘彻势力渐长,权利jiāo替之际最是难熬。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qíng,不过那时年纪小,还能装不懂给躲了,现年纪渐长,再呆在长安躲都躲不开,不如跑得远一点。
还有刘彻的原因,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能够跟他说个清楚,总不能说:“咱们不合适,别来烦我。”如今正是一个处理的机会,走得远远得,见不着,刘彻自是不会想了。过个几年再见,刘彻说不定就忘了韩嫣的。无论是朝政、军事还是qíng事,刘彻总是不会缺了人的。在刘彻身边没有能人的时候,韩嫣还能呆着,待到武帝朝名臣良将美人政客谋士神棍齐出场时,韩嫣要再巴在刘彻周围,就是自找难看了,万一哪天被谁给暗算了,那可是死得太冤了。
这些日子刘彻处理完正事,便常与卫子夫相处,看样子,卫子夫是入了他的心了,保不齐孩子都有了。以她怀孕为分水岭,汉武朝正式要掀起波澜了,刘彻哪还有心思理韩嫣呢?
至于以前的抱负,能说的,都已经跟刘彻说了。政事权谋,本就不是他的qiáng项。军事,韩嫣本身懂得就不多,不少都是后来摸索出来的,也都记录了下。韩嫣比别人最大的优势不过就是占了穿越二字,只是两千年后的知识不能全部照搬,能拿来用的东西,他几乎都跟刘彻说过了,如今能做的,不过是些实务xing的工作而已。离了他,地球也照转。即使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太甘愿,可建 功立业比起生命安全来说,还是不重要的,就不要妄想了吧。不但知道开头和结尾,连过程都明白,就是眼看着事态发展,自己却处处无能为力,不能让事qíng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还不如走得远远得,做点实事去。
准亲家商量好了,先由韩嫣跟刘彻透个口风说是两家差不多要结亲了,能得皇帝赐婚那是最好,便是不能,也是先打过招呼了。然后,再由许昌进言,道是为女婿发展考虑,让他到外面历练一番比较好。许昌还打算借些机会表达一下自己对皇帝的忠心以及引退的意思。韩嫣则准备好了调职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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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门,一定是没有看huáng历。
未央宫里,闹开了锅。
卫子夫被确诊有了身孕。
天大的喜事!刘彻和卫子夫以及卫氏家族的大喜事。
天大的祸事!阿娇以及陈家的大祸事。
阿娇静养了些许时日,还没觉得调养好呢,这边就一个雷劈下来,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很果断地飙了。
遇上了这样的事qíng,韩嫣只好把调职申请揣得紧一点,缩着脖子躲到了石渠阁。石渠阁也不太平,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
原本一个宫人怀孕,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qíng,可这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而皇后本人无所出。事qíng有些微妙。再加上皇后打上了门,跟皇帝对上了,真是热闹极了。流言满天飞。
便是一gān专职修书的人也是坐不住了,这已经超过皇室八卦的范畴了。先前关于“无子”的传闻多少都是知道一些的,在未央宫也混了些日子,再不喜欢八卦,难免也会听到一耳朵恩怨纠葛,对帝后的相处,大家是都有点数的,如今这孩子一出来,帝后二人孰是孰非,怕是要有个说法了。正经人八卦起来,毫不逊色于他人,反而因为正经,更有几分追根究底的研究意味。
这些日子的相处,众人觉得韩嫣还是不错的,人与人处得久了,自然会有点亲近的意思,加上多日观察见他也不是轻狂的人,更亲近了几分。当下,年轻些的因韩嫣素日也不端架子,便乍着胆子凑上前八卦了。
韩嫣刚进宫门的时候,便被守候的小宦官急匆匆地告知了事由,心下倒没有多大惊疑,很有种“这事终于发生”了的感觉。历史的惯xing始终是巨大的,不是哪一个人能够转瞬间就把一切都改变了的。除非韩嫣犯抽了,提前拧断卫子夫的脖子。
当被问到内幕的时候,韩嫣也只说了一句:“这便是去年上巳的那个。”
事实上,也容不得他多八卦了,宣室里来人把韩嫣喊了过去。以前两人吵架,救火队员就是韩嫣。刘彻喊他,是想让他把阿娇劝回椒房殿,阿娇找他,是因为他常跟在刘彻身边,也要让他评个理,顺便问一下没有看好刘彻的罪。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再担此重任。
到了宣室,刘彻一脸不在乎在坐在正座上,阿娇yīn着脸,卫子夫缩在一边不敢吱声,余下的人就更是连喘气的声音都几乎听不见了。四下里一片寂静。
没待韩嫣行完礼,便被叫了起来。刘彻倒稳当:“你跟她说说,别这么闹了。”
阿娇一听,火了:“什么叫闹?我竟不知道,皇帝弄了个贱婢回宫,如此不守礼法,皇后说几句公道话倒是闹了!”接下来便是对刘彻无礼、卫子夫出身微贱、不知羞-耻、勾-引刘彻的怒斥了。说着说着,脸都气红了,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右手食指一会儿指向刘彻一会儿指向卫子夫。
看着这样的阿娇,韩嫣觉得有些陌生,不是没见到过她发脾气,只是没见过她如此不顾形象。以往阿娇生气,多少带着点小女孩的娇憨,今日,真的很不雅观。韩嫣对阿娇的感官一向还可以的,今日一见,心下有些难过。她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所有人都有责任的,太过宠爱她的长辈,还有刺激着他的刘彻与卫子夫,呆在童话世界里不肯长大的她自己。以前韩嫣不是没想过要提醒她一下的,之所以没做,实在是不具备可cao作xing,外臣与后宫,本就忌讳接触过多,韩嫣是什么身份?能就这么没顾忌地“提点”阿娇么?让她主动与人分享刘彻?这话,韩嫣自己都说不出口。除非韩嫣能让刘彻不做皇帝,或者阿娇不嫁刘彻,否则,这就是个死结,只能gān瞪眼地看着难过。未央宫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越发想躲得远些了。
“你说!他这么做对得起我么?!”韩嫣正在感慨,冷不防阿娇把话题扔给了他,忙打起了jīng神。
想了一下,不管怎么样,得把阿娇弄出去,以后的事qíng以后再说吧。让她再呆这里,只会让两人的关系更僵。当下把脸转向了在一边惶惶不安的掖庭令:“是哪个来路不明的敢纠缠陛下?”
掖庭令心里早把当初没跟着他一起劝阻刘彻的chūn陀与韩嫣骂了个狗血淋头,此时也没有好声气,一呶嘴:“不就是她么?”
卫子夫夹在帝后中间,心中的惶恐早就把怀孕的狂喜给冲了个gān净。当初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一个不高兴,便把她埋到深宫一年多,卫子夫不敢认为刘彻会为了自己硬是不给皇后面子。再听得专门喊过来劝架的韩嫣一句“来路不明”,心都揪了起来。余光瞄到掖庭令朝她一伸嘴,不由得浑身打颤。
韩嫣装作细看了她一下,回头对着掖庭令:“这不是上个月放归的宫人么?既是放归的,便是有名号的,当初是怎么进来的?谁下令录的她的名字?”
是阿娇。当初人已经带进来了,阿娇一句话,等于是把她打进了冷宫,既是打入冷宫,好歹也是进了宫的,也是皇后娘娘的吩咐。
“是——皇后娘娘——”掖庭令小心地回答。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阿娇噎个半死。刘彻倒高兴了,卫子夫也松了一口气。
我当然知道是皇后,不然就不这么问了,不过韩嫣“应该”不知道的。
看向阿娇:“皇后?”
“录了又如何?既入了宫,便该老老实实当差才是,居然敢不守规矩,狐-媚惑主,真是该死!”阿娇仍是不让步。
“宫人有何职责?”再问。
当然是伺候好主子,这个“伺候”的内涵可就丰富了。
阿娇的脸色也丰富了。
韩嫣的立场,大家也清楚了。
韩嫣内心其实很欣赏阿娇的坚持,他自己也是希望能够与一人专心过一生。只是,欣赏不能当饭吃,欣赏一个人,也不代表着就要把自己跟她拴一根绳上。就是同qíng她,想帮她,韩嫣还没到摆明车马说“皇后说的都是对的。”的程度。
“人你自己吩咐录入的,也算是过了明路的,如今又闹的什么?”刘彻一挥手,“皇后忙你自己的事qíng去吧。”
阿娇狠睕了几眼,怒气冲冲地走了。
“啊哈!”刘彻高兴了,“真有你的,我还担心你还跟以前似的劝我让着她。今天怎么不这么说了?”
“那也要看有道理。”
“那是,”刘彻转向卫子夫,“成啦,你也歇着去吧,如今要当心自己的身子了。”
“喏。”卫子夫柔顺地低头俯身,起身后退间向韩嫣投过的眼神带着点感谢。韩嫣心里冷笑,他并不喜欢这个女人。不是因为刘彻的关系,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人。可能是初次见面的时候,对卫子夫的印象便留在了“有心机”上,韩嫣看卫子夫,总觉得别扭。
阿娇面前,要用什么手段?甚至连“对付”二字都谈不上。只要在阿娇出现的场合表现得比谦卑再谦卑一点,比可怜再可怜一点,比害怕更恐惧一点,谁都会觉得是阿娇在欺负人了。虽然阿娇气势确实很qiáng,虽然卫子夫不可能不害怕,只是,总觉得不对劲,尤其,在她怀了一个渴望孩子的男人的骨ròu的时候,在面对阿娇的时候无意地护住腹部。只能让阿娇更生气更口不择言,而刘彻更生阿娇的气罢了。大智若愚、大巧若拙,高明的化妆师不是把人脸用白粉刷成了墙再上胭脂,而是依五官原貌而作修整,卫子夫,颇得其中三味啊。这是个聪明的女人,光凭老实或是帝王的宠爱,就能在汉宫混了四十多年?老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景帝易储,殷鉴不远,笨女人如栗姬,下场可见。卫子夫最终虽是身死,她是败在了刘彻手上,而不是败在了女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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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退下了,刘彻便对韩嫣道:“来,这里坐。”
韩嫣谢了座,到刘彻下首坐下了。
“离那么远做什么?靠过来点儿。”刘彻又招手。
“臣离陛下已经很近了呢。”
刘彻撇撇嘴,又转了话题:“现在大家该知道是谁不行了吧?”卫子夫有孕的事qíng,让他兴奋极了。
“正是要恭喜陛下了。”
刘彻笑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又拉着韩嫣说了许多话,不外是颠三倒四地表达快要做父亲的高兴与首次在与阿娇的对峙中完胜的喜悦。
一边是高兴即将做父亲的丈夫和自得于有了身孕的第三者,另一边是感qíng受到了伤害的妻子,再加上周围一堆看热闹的、助拳的、想从中捞好处的,世间百态,看得着实腻味。尤其是亲眼看见过刘彻与阿娇新婚快乐时光的韩嫣,那时候,两人好得像是一个人。如今却如仇雠,至少,已是把对方当对手似的较劲,想着如何压倒征服了。帝王家事,不是别人能cha得进嘴的,因为涉及至高的利益,再单纯的感qíng也被权势弄得污七八糟。离开,真是个好主意。
趁着刘彻心qíng好,韩嫣顺势便把准备娶妻的事qíng说了出来:“本是高攀了的,原是不敢想能娶到许家女儿的,只因丞相有意退引,想趁着还没退引给女儿找个归宿,故没有选高门,这才轮到了臣。”
刘彻往韩嫣身边靠了靠:“那你怎么想娶他家女儿的?”
“兄长议婚的时候,连臣的婚事也是一起想过的,原本就有这个打算的。只是后来耽搁了,柏至侯又成了丞相,实在不愿让人以为臣是攀附之人。知道了丞相常有退意,这才想起要提亲的。先定下了,慢慢准备了,待到丞相退位了,再把婚事给办了。”
“又是臣、臣、臣的!”刘彻埋怨了一句,“许昌想退位?”
“是的。”
刘彻笑了:“好好的丞相不做,退什么退?”
“年纪也大了,自是想享享清福。陛下就成全了他吧。”
“你啊!”刘彻笑着指了指韩嫣,“又改口了!这儿又没旁人。”
“可说的,却是臣的终身大事。”
“得了,说不过你!也不用到许昌退位再办了,趁早准备吧,到时,朕少不得要讨杯喜酒喝的。”
“好,”韩嫣点头,“只婚事总是要时间准备的,不能太仓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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