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华:……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从门外边响起,一只素净的手推开门,维姬的肤色在月光下显出一股牛奶白。
康时解绳子的手一顿,又低下头继续旁若无人的动作。
“这种qíng况下还能不慌不忙,”维姬笑了笑,“我倒真有些佩服你了,也许当初该把你留下来,推泽亚出去当挡箭牌,那现在qíng况会大不相同。”
康时知道她说这些不过是为了扰乱自己的思绪,“你不会的,我的jīng神力太过qiáng大,从一开始你就担心以后不能完全掌握我,做个安静听话的傀儡。”
“我不否认。”维姬,“不过现在求饶还来得及,我也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康时,“你之前在沐浴。”
他的话锋转得太快,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大概是突然想到我会有此一招才匆匆赶过来,甚至都没想好后路。”康时站起来,“不过就算你想准备也来不及,泽亚应该把所有人手都带去踩点,布置他们的行动任务。”
维姬把玩着手指,“无所谓,我只要拖住你到那个时候,顺便来个一网打尽,还省去了不少麻烦。”
康华和康丽齐齐皱眉,她们知道维姬所言不假,这是个死局,要是她们跟以前一样别说联手,单独对付一个王后绰绰有余,但经过前九次的传送,特别是最后一次,力量已经消耗了大半。
该怎么做?她们不约而同看向康时。
康时一步步走上前,捋顺衣摆上的褶皱,没有一丝畏惧,“我可不太认同束手就擒这个词。”
说话间,手上燃气一簇金色的火焰,利箭一般划破空气,朝前方刺去。
“雕虫小技。”维姬冷笑一声,低低念了一串咒语,双手做出一系列复杂的动作,‘啪’的一声,火焰在距离她十公分左右炸开,空气中重归寂静。
这份安静不过持续了几秒!
随着嗖嗖嗖的声音,火焰疯狂的朝她涌来,看出康时是真的凝聚了大量的力量,维姬也渐渐上心。
“想跑?”见华丽姐妹乘这个股间隙往门口跑,维姬素手轻扬,疾风化作利刃直直朝华丽姐妹的后背刺去。
“你的对手是我。”康时的火焰分出一缕将疾风打破,毫不犹豫展开jīng神污染。
“先收拾了你,再抓她们也一样。”
两人斗了了几个回合,没有分出高下,但维姬明显要占上风。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从门口传来,听声音大概有好几十人。
“我的人就要来了,”维姬的嘴角扬起一模冷酷的笑容,“乖乖受死……”
他在笑!
维姬一怔,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不知道他是真的留有后招还是虚张声势。
康时,从前她就没有完全看穿这个孩子,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但这种关头还在笑未免也太让人觉得诡异。
“不管你想出有什么后路,等待你的最终只有一条死路。”
门外这么多人围攻,里面还有她守着,康时就是cha翅也难飞。
“你以为我要跑?”康时嘴角勾了勾,“为什么要跑,我亲爱的母亲大人,不,都这个时候了,也许该叫声母后,你知道我在泰国的时候南羊给我种植了火种么?”
维姬眼神一变,但转念一想,火种只能烧断血缘间的联系,保证他不受到自己的诅咒,但现在康时已经被包围,根本不需要劳什子诅咒,一根指头都能压死他。
此时泽亚已经推开门进来,见康时如瓮中被捉的鳖一般,毫无生路,眼角眉梢都是喜色。
康时自然没有错过这个神qíng,有些疑惑,“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恨我,要知道比起天天提心吊胆面对教皇迫害的我,你活的可是格外滋润。”
为什么,为什么恨他?
泽亚忍不住发出一阵狂笑,“恨一个人需要理由么?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无比痛恨,你不该出生的,你所有的一切本该属于我!父王的宠爱,臣子的信任,就连虚空,原本都是属于我的!”
“原来如此,”康时微微颔首,没有纠结他话里的毫无逻辑,“看来也没有饶你一命的必要了。”
“饶我一命?”泽亚都不知道该不该笑他,“估计一会儿你被折磨到跪地求饶的时候,你会知道死都是一种解脱。”
说完,他转过头看着维姬,就等她一声令下,自己就要让康时束手就擒。
维姬没有说话,盯着康时不知在思索什么,她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此时康时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睛幽深的如同深井里的水波,用口型缓缓说出两个字。
“不好!”维姬失声叫道,“快跑!他要引燃火种!”
此刻她再也没有往常的从容,眼中带着惊惧。
可是已经太晚,康时的身体如火焰一般在他们面前燃烧起来,“玉石俱焚,这个‘焚’字用的当真是妙。”
随着他话音刚落,整个一团火焰从他的身子里迸发,离得最近的维姬和泽亚第一时间受到波及,痛苦的在地上打滚,诚如南羊所说,这种得道高人坐化后生成的火种一旦点燃,不死不休。
康时自然也能感觉到那股撕心裂肺的灼痛感,茫茫烈火中,他看着维姬还有泽亚,听着门口她那群手下的惨叫,脸上带着一股近乎疯狂的笑容,这是活了两世却都英年早逝的癫狂,他不知道有没有命运,如果有,对他来说从来只有残酷二字!
只见他张开双臂,嘶哑着嗓音咆哮道:
“属于我的罪孽之火,燃烧吧!烧死这些异xing恋!”
……
新闻里用了十分钟的时间报道了这一场有史以来最惨烈的大火,整整燃烧了三天三夜,温度达到了人类所不能接近的凤凰,就连消防人员靠的太近都会被高温灼伤。
泰国信神佛的人很多,当地不少人私下称作‘神火’,也有人说是‘天罚’。
曼谷,一间偌大的屋子里
这里聚集了很多人,康佑,苏承远,商永,南羊,还有康时曾经召唤出的人才们,所有的人均是沉默。
康时留下一封遗书,是在那场大火停了的第二天有个小朋友送来的,遗书里称自己若有不测,希望他们妥善分配自己的遗物,不要争抢,合理利用。
康佑费了很大的功夫,终于找到了康时消失的一个星期曾藏身的小地方,取了所谓的‘遗物’,一共三张肯德基的优惠劵,放在桌子上。
众人盯着那三张优惠劵,一时心里万般滋味,突然觉得好像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真正看清过康时,他的内心,他在乎的东西,都随着一场大火化作一团谜题,永远也解不开。
康佑默默将优惠劵收了起来,装进口袋的一刹那,突然低声道:“小时也许会怪我独自私吞这些。”
如果他还在,如果……
苏承远默默握住他的手,那只冰凉的像是死人一般的没有温度的手,“吾王。”
“他没死。”商永突然道:“他不会死。”
众人都没有说话,那场大火里康时完全没有逃生的可能。
“也许你说的没错。”
“哥哥,”优希不解的看向优寒,“怎么连你也……”
连你也不接受现实。
“连悲壮赴死前都不忘让我们花了优惠劵,你觉得他像是个做赔本买卖的人?”
优寒不解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若是那两个小女孩活了下来,现在就在我们身边,康时的死毫无悬念,但没有救出来人,还搭上自己的一条命,他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没有人开口,也没有人否认,抱有一线希望总归是好的,即便他们都很清楚这丝希望有多么渺茫。
此时,一个不起眼的垃圾堆放的小巷,一只手推开垃圾箱盖,随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他的面前站着两个小女孩,呆呆的望着他。
“该死,我叫你们传送,没叫你们把我传送到垃圾堆。”
“你变小了。”康华道。
“这不是你们我把我送进垃圾箱的借口,等等,你说什么?”
“你变小了。”
康时望着自己的手,他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大手此时变得小小的,软软的,ròuròu的,再看看自己的身子,最后他绝望的脱下裤子。
“你耍流氓!”
康华康丽齐齐背过身去。
望着才发育的小豆苗,康时yù哭无泪,这还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估计他现在也就是刚刚到能入少先队员的年纪。
“最后关头你使用了分魂,变成这样也不奇怪。”康丽很淡定道。
康时绝望的从垃圾箱爬出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能活下来就应该觉得庆幸,”康华宽慰他道:“身子小了可以再长。”
等他提好此时对他来说超大的裤子,康丽转过身来,“你需要一件衣服。”
随着康时体型变小,以前的衣服对他来说都可以当被子盖。
“我们先快点回去找到国王汇合。”
康时刚想点头,又猛的摇头,“不行,就这样回去,他们不把遗物还给我怎么办?”
康丽皱眉,隐隐约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康时扬起一个自以为睿智的笑容,“总之,先想办法把优惠劵偷到手,一共就三张,万一有人私吞怎么办?”
☆、第74章 归途第漫漫
“我觉得,我们还是走正门进去比较好。”
康时扫了她一眼,“你们未免也太没出息了。”
康华走着小内八字跟在他身后,“被发现了,你会挨打的。”
“你们懂什么,”康时,“趁他们现在还在为我的死感到悲伤的时候,偷出来的可能xing才大,等过几天,悲伤劲过去了,优惠券被用掉了谁负责?”
康华咽了下口水,选择妥协,“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康时的眼睛落在华丽姐妹的肩上,后者齐齐后退一步,“你该不会是想,踩着我们的肩上去?”
“我现在又不重。”
两姐妹头摇的跟拨làng鼓似的,“我们可以传送你进去。”
“会被感受到波动。”
她们两个死活不肯,三人陷入僵持状态。
“算了,”康时率先败下阵来,“既然如此,只能使用最后一个方法了。”
一分钟后,糙丛掩盖下的狗dòng旁边
康华:“……该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
怕她们不会钻,康时率先以身作了示范。
“为了三张优惠券,难以想象你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是最后的三张,”康时qiáng调道,“我来的路上再也没有见有人发,说明已经发完了。”
面前的房子,从他的角度看,格外的大。
“竟然在我死后租下了这么豪华的屋子,我死不瞑目。”
康华,“过两天他们估计就会回去,在这之前速战速决。”
康时点头,带着壮士扼腕的决心。
罪恶的黑夜即将来临。
外面的冷风chuī进来,原本穿的很单薄的人身子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康佑自睡梦中惊醒,看见一个身影正在关窗户。
“回房间睡。”苏承远转过身,递给他一件外衣。
康佑接过却没有穿,他这几天一直未曾睡好,确切的说,闭眼的功夫都很少,多半是在客厅安静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梦见小时了。”
苏承远眉头拢起,果然,他预料的没错,康时不管生前还是死后都能造成麻烦。
“那孩子,”康佑低下头,“终究是我亏欠了他。”
没能给他无忧无虑的生活,反倒看着他为了活下去痛苦的挣扎。
苏承远,“康时命该如此,怨不得人。”
以康时的偏执注定会走到这一步。
康佑摇摇头,不再言语,背对着他慢慢走上楼。
苏承远听到楼上传来关门的声音后,慢慢走到沙发上,坐在方才康佑坐着的位置,声音极其冷淡,“准备躲到什么时候?”
厚重的窗帘后走出一个穿着不合身衬衫的小男孩,他的胳膊有些红肿,是刚才在翻窗户的时候不小心被磨的。
康时走过去,将之前康佑没有穿的那件外套给自己搭上。
苏承远盯着面前这个才到他腰的小豆丁,清俊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果现在杀了你,恐怕没人会知道。”
一个死人在康佑心中所占的比重会慢慢下降。
康时仰着头看他,似乎早料到对方会有此招,“我叫康华康丽守在前后两个门,要是我稍有不测她们立马会去通风报信。”
一丝惋惜浮现在苏承远的眼中,他向来善于隐藏qíng绪,现在出现旁人可以看穿的这种表qíng,可见的确是分外遗憾。
“什么味道?”苏承远皱皱鼻子,将身子往后靠了一点。
白天从垃圾桶爬出来的康时,“麦芽的香气。”
刚说完话,人就像只小jī一样被提溜起来,苏承远伸长胳膊提着他,不让康时靠近自己分毫,重重的丢到浴室。
膝盖被摔青了,康时也不介意,坐起来,衬衫下露出两条小白腿,“我的遗物在你们谁那里?”
“用完了。”苏承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缓缓吐出三个令人绝望的字。
“最后问一次,”康时,“东西在哪里?”
“用完了,最后一次回答。”
康时的目光暗下去,“即便是顾念着往日的qíng分,他们也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