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两日,信再次传来:“据我所知,世上有此症状者,只可能是沈如风,危险,速回。”
沧南一时失了魂魄。
她不愿相信这就是事实,不愿相信沈雁骗她,又自作主张地拿了信去找沈雁对质。那时沈雁正在为她熬制补血汤药,听到她的叫喊,还未当回事,只问道:“发生了何事?”
沧南提信前来,眼睛已经哭得红肿,那近乎逼问的眼神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似乎冥冥中有什么最不愿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不悲不喜,只在等一个答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沈如风?”
他打了个踉跄,却没有说话。
可在沈雁近乎绝望的眼神中,她知道了这一切,原来都是真的。
她险些崩溃,不解地质问他道:“难道在你午夜梦回之时,就不怕你害得那些性命报应在自己孩子身上吗?”
沈如风面色变幻,最后汇到嘴边,变成一句轻轻的对不起。
她这一辈子最爱的男人,居然是她最憎恶最痛恨的男人。
当两者的身形交叠重合,她几近反胃,就连看着自己的孩子都变得恶心起来。
她作为名派之徒,怎能与这等变/态之人相爱,又怎能为这等人生了孩子?
她开始厌恶自己,开始想逃离这样的生活,开始与沈如风无休止的争吵。
而那时,距离两人相爱相识,才不足两年。
所有真相无情地被揭开,流出血淋淋的事实来。那人就连名字,都是假的,更何况感情,还谈什么真呢?
而沈如风又有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当眼前的美好被打碎,他又无法阻止时,只能选择用强制性的方法,自欺欺人地祈求能留下一些温情。
他囚禁了沧南,让她每日不得再出门半步,只能在家喂养小儿。而自己也不想再与她见面必争吵,又恢复了每日早出晚归的生活。
江湖上,消失已久的沈如风重回视线,仍然是那个吸食人血的魔头。
沧南讲到此处,似乎极是疲惫,抬起眼眸看向沈无心,她向来纠结如此,一方面心里不接受他,可母性又让她愧对于他。
沈无心面色不变,虽是此时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世,却觉得还不如不知。
如此他算什么?一个孽缘下产生的笑话吗?
他不需要人可怜,因为也从没人可怜他。
他冷冰冰道:“我只知有师父,不知有父母。这些我都不想听,你只需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那部分。”
沧南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只能继续往下讲。
☆、46四合一带小剧场
他们二人所住的山间, 虽平日里无人,偶尔却也能误闯进几个江湖侠士来。
江闻天便是其中之一。
江闻天与江明知师出同门,早已在江湖威名远播,她虽不踏入江湖,却也能偶尔在沈如风口中得知一二。此时江闻天的出现,她便将他当成了唯一的救星,希望他能把她救出去。
江闻天见她被困在屋中, 听她讲了大致一二,已明白此事事关沈如风,如若沈如风能在此事中被众门派捉住, 想来他的名声能更胜一筹,压过江明知‘天下第一’的名号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应允了沧南一定会救她出去。
但他的做法显然更为自己考虑一些,他通报了四大门派,告知了地点, 提前约定了日期,准备将沈如风一网打尽。
沧南只想自己逃出去, 却从未想过要害死沈如风。他再怎么声名狼藉,却也是她的夫君,她孩子的父亲。
她就是如此,一边恨他, 一边又克制不住自己对他早已根深蒂固的爱意。
在最后几日相见的夜晚,她甚至会看着他的脸,想着也许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对目相望了。
这么想着,态度自然也就柔软下来, 不愿把最后的时光留给争吵。而沈如风则以为她想通了,欣喜万分,却不知道她内心是在盘算如何离开他。
阴差阳错,大抵如此。
他对她不再看护的那么严格,对她如曾经那般呵护备至,甚至还为她亲自下厨做了她最爱吃的炒鸡丁,为她夹到饭碗中,嘱咐她身子虚弱便要多吃些。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恩爱的时候。
可每个人心里都揣着自己的心事,世人常道破镜重圆,可谁人都知道,镜子若有了裂痕,又怎么可能恢复如初呢?
终于,她暗中与江闻天约定好的日子还是来临了。
直至约定的日期,沈如风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她要逃走的意思,仍然是白日里出去,只将她与小儿留在家中。
可奇怪的是,那日家门并未设防,她抱着孩子,一把就将门推开,轻而易举地跑了出去,正遇到此时前来救助她的江闻天。
江闻天也十分惊讶,但随后接着反应过来,蹙着眉头叮嘱她:“前方不远处山崖下,我师弟会在那里等你。你且先去,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一起过去了。”
沧南慌慌张张地点了头,谢过了他,忙不迭地继续赶路。
那时沧南并未多想,只像只受了惊的野马一般,抱着孩子一路往前跑,满心想着赶紧摆脱这个见证她耻辱的地方。
可跑到山边,她突然就停下了。
山高千丈,放眼望去,山下一片寂寥苍茫,白雾皑皑,如云烟环绕在山间,唯有山崖绿树成荫,为这山添了些许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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