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第一夫君_蜀客【完结+番外】(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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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他静静地坐着,偶尔喝点酒,既不多说话也不动筷子,一桌的菜肴竟形同虚设,陪着他的,只有两个空酒杯。
他在等朋友?杨念晴也意外地没什么食yù,终于,她忍不住望望四周:“陶大哥,都这么晚了,李游肯定还在到处找我们,是不是……”
他截口道:“不喜欢陪我?”
杨念晴急忙摇头。
“当然不是,可这么晚了……”
“怕我?”
怕你?杨念晴瞪瞪眼,想到他以前生气又无奈的模样,有心捉弄,于是像往常那样堆起一脸坏笑:“谁怕你?我只是奇怪,夜这么深了,你这么个大帅哥还敢坐在我面前,就不怕我垂涎你的美色?”
说完,她已经准备欣赏帅哥脸红的模样了,这位帅哥可是很害羞的。
谁知他只是瞧了她一眼,随意拿过她的手看了看,居然面不改色:“如此,那就嫁给我吧。”
杨念晴傻眼。
这这……这是南宫雪说出来的话么?那样一个温雅又知礼的人,打死她也不相信的。他几时变得这么开放了?就算是复活,也不至于和以前有这么大差别吧!
凤目中掠过一丝笑意。
他放开她的手,淡淡道:“只怕你舍不得李游。”
杨念晴直直地望着他,已完全呆住。
俊美的脸,秀挺的鼻梁,剑眉凤目……
不对,究竟哪里不对?
杨念晴面色大变,倏地站起来,倒退两步,惊骇地指着他:“你……你不是陶大哥!”
他并不惊讶:“为何不是?”
来不及回答,一个磁xing的声音接着响起:“他自然是。”

  白露为霜

  毫无声息,一黑一白两条人影从天而降,黑的迅捷,白的潇洒,分明看上去是一快一慢,却还是同时落到了院子中间的地面上。
杨念晴惊喜万分:“你们来了!”
何璧依旧面沉如水,看不出任何qíng绪,李游也只是定定地看着那个喝酒的人,朦胧的月光下,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睛也格外暗淡。
终于,他抬头看了二人一眼,淡淡道:“来了。”
何璧道:“是。”
喝完杯中酒,他站起来:“你们知道了。”
李游默然片刻,看看杨念晴,目中浮起一丝紧张之色:“我只知道你的易容术,却忘了你若是露出真面目,不必找她,她也会跟你走的。”
他剑眉微挑:“正所谓糊涂一时。”
沉默。
李游看着他:“你不会拿她……”没有说下去。
他看了李游半晌,忽然嗤笑一声,俊脸上露出几分嘲讽之色:“他生前既如此护她,如今我又怎会叫他再着急。”
李游点头:“多谢。”
虽然有些吃惊,杨念晴还是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看来李游他们也已经知道了这个南宫雪是假的,是怕他拿自己当人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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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二人:“人是我杀的,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李游黯然:“但你实在不该将南宫兄拉进来。”
何璧也冷眼看他。
其实从一开始见到“南宫雪”,杨念晴就感觉古怪,这个人不只气质变了,言语也放诞了许多,偏偏长相还跟他如此相似,而且也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如果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个人,那无疑就应该是他的弟弟,陶家的另一个神童!
并非她没有早些想到,而是曹通判曾经说过,当年清点尸体时只发现少了一具,怎么会两个孩子都逃了出来?
她忍不住道:“你……真是他弟弟?”
李游忽然道:“你如今还未看出他是谁么?”
他是谁?杨念晴一愣。
“我与他不能用同一面目见人,”他看着李游与何璧,“一个人在易容术下生活十几年,也不是件容易事。”
幽幽的月光映在他身上,在地上留了一道冷清的身影,但那种感觉又并不陌生,熟悉无比,仿佛是个极好的老朋友一样。
终于,脑海中有个名字渐渐浮上来,简直呼之yù出!
杨念晴怔怔地望着他。
如此jīng妙的易容术,原来是他!
“你,你是邱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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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目中露出几丝赞赏之色。
“我不姓邱。”
李游道:“自晋陶潜始,数百年来,jú花的知音本就是姓陶的,jú花先生自然也该姓陶。”
“不错,”他侧过身,负手而立,“jú花皆盛于秋,我只是指秋为姓罢了。”
李游微笑:“若非我听到一个曲子,只怕还想不到是你。”
他挑了挑眉。
杨念晴喃喃道:“什么曲子?”
李游嘴角一弯:“你可记得今日在街上听到的那一曲《蒹葭》?”
她点头。
“何不念来听听?”
《蒹葭》出自诗经,杨念晴还是记得的,想想便念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她忽然顿住,直直地看着那个人,好半天才喃喃道:“白露为霜……白露……原来……”
终于,她也默然。
李游叹道:“当年,陶门原本有一对很出名的孪生小神童,三岁即过目成诵,江湖中人曾送与他们一个雅号为‘雪玉霜冰’,哥哥叫陶雪,弟弟则正是陶霜。”
难怪他们相貌xing格虽然相差那么远,每次看到仍然会觉得很相似,难怪看到他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原来他就是南宫雪的亲生弟弟!
一个如玉,一个如冰。
他终究去了,又怎会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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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游轻声道:“可惜两个神童出名不久,便遭遇了陶门之变。”
他点头,傲然道:“不错,我正是陶霜。当年父亲带着大哥从东南角门逃了出去,母亲却抱着我往北面走,不想中了他们的埋伏,母亲重伤不支,那时候,我看到了柳如。”
若非是神童,一个未满四岁的孩子又如何记得这许多事qíng!从那时候起,仇人的名字已深深印入他的脑海。
他冷冷道:“柳如做贼心虚,一看到我们便急急走了,但我仍记得清楚的,还亲耳听到他说出了唐惊风!当时母亲只是紧紧抱着我等死,不想师傅他老人家正巧路过。”
李游微笑:“尊师想必就是一指医仙老前辈了。”
默然半晌,他点头。
一指医仙生xing怪癖,行事向来是随心所yù,何况此事又牵扯到朝廷,换作别人,只怕陶夫人就是跪下来求他,他也未必肯救的。
但这孩子若是个神童,又不一样了。
武林中人得到一个好徒弟比得到一宗宝藏都要开心十倍,一指医仙平生苦无传人,因此他当时只问了句“这孩子可是陶家神童”,便立即杀了守卫带他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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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念晴恍然:“既然你们两个都逃了出来,为什么当时曹通判清点尸体时,却发现只少了一个?”
没有回答。
许久,李游皱眉:“只怕是唐堡主当时也一心救人,放走了南宫兄之后,便暗地找了个替身,而曹通判后来发现少了的那一个,该是邱兄,想来这一切也只有认尸的唐堡主清楚了。”
机缘凑巧,曹通判并不知道唐惊风早已备过了替身,因此在发现少了一具尸体时,他qíng急之下,便也找了一个来顶替,为防止事qíng泄露,他只得请唐惊风自己出来认尸作证。陶门之事本就是唐惊风与柳如告密而起,由唐惊风指认尸体,朝廷自然不会怀疑,唐惊风显然在认尸时已发现了这个秘密,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因此连曹通判都不知道,两个孩子都逃过了。
“想不到唐惊风还剩了点良心,”他抬头望着月亮,“待我长大些才知道,陶门上下一百多条人命,除了我竟无一幸免,我若不为他们讨回公道,于心难安。”
看看何璧,俊美的脸上又掠过一抹嘲讽的笑:“但后来我才发现,这世上未必有我的公道,朝廷绝不可能认错。”
“师父仙去后,这许多年我一直在想复仇的法子,七年前,我行游江南时,无意中认出了大哥,那时南宫前辈已经仙去,他是南宫别苑的少主。”
李游摇头:“若非你去找他,南宫兄那样的人怎会做出这些事,他原本已很好,你……实在不该把他扯进来。”
沉默半日。
凤目渐渐也有些黯然,他点头:“不错,他的心太软。”
何璧忽然道:“你的心难道不软?”
他不语。
何璧看着他,目光闪动:“这一路上,你本可以有许多机会向我们下手。”
他傲然道:“我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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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必,还是不忍?
他们是朋友。

  人在江湖

  李游微笑:“曾听小念提起过你的泪jú,那日送谣儿去你的南山阵,我特地找了许久,却并没发现有这样一种jú花,那些品种都是旧的。”
他淡淡道:“你实在好奇得很。”
“那时我还未怀疑你,”李游看了看何璧,“方才我的确是去找老何,也顺便去拜访了一位前辈,问出了你这泪jú的真正名字。”
“泣血糙。”
李游点头:“泣血糙形似jú花,内中却藏有剧毒,这糙也十分稀罕,为了找它,你必定已花了许多功夫。”
“不错,此糙只长在塞外蛮荒穷恶之地,我找了许多年,直到三年前才找到。”
“司徒老爷子与唐堡主他们纵然武功不及你,然而要杀人于无形之中,最妥善的法子莫过于用毒,百毒之中,试不出毒xing而又最难被人怀疑的,便是泣血糙。你早已知道我们会来找你,怕被识破,因此故意说成万毒血掌,没有人会怀疑第一神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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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我用了三年时间,将它炼成毒jiāo与了大哥,他却只亲手用过一次,是对他自己。”
说到这里,他竟也轻轻叹息了一声。
“大哥像极了父亲,天生仁善,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根本已不想报仇,后来,我终究还是想办法bī他同意了。”
“我原本要毁尸灭迹,大哥却不肯,司徒老爷子这些人在江湖都极有名,倘若无故失踪,门下弟子必定互相怀疑乃至残杀,他不愿再多伤xing命,若非他执意如此,只怕如今你们查起来也未必有这般容易。”
他笑了笑,又转向何璧:“那些人的确都是我杀的,你也知道,我大哥绝对下不了手。”
何璧道:“你只要露出本来面目,冷夫人她们自然不会防备。”
因为她们将他当作了南宫雪。
他皱眉:“我们也是见到唐惊风的尸体后,才发现叶姨原来会万毒血掌,此事实在出乎意料,我也想不到,唐惊风的女儿会喜欢上大哥。”
纵然是仇人的女儿,南宫雪始终还是不忍伤害唐可思的,他日日将她带在身边,为的就是怕弟弟回来会对她下手吧,却没想到唐可思伤心之下会自己跑开。
“当初向小念下‘寂寞梧桐’的也是你,南宫兄却执意要救她,为了不露出破绽,你只得自己出来救了她。”
就在南宫雪忍不住站起来要去找他的那一刻,他自己走了出来,替她解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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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呆住的杨念晴,终于点头:“他带你走的那日,也是我用蚀心附骨散将他bī回来的,想不到他竟忍了那么久。”
心又痛起来。
那一剑刺来,他挡在她面前,还有马车上那明净开心的目光,一切都是真的,南宫雪没有骗她,他的确是想带她走,也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回头。
然而,他的亲生弟弟将他bī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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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愧疚之色掠过,他自嘲地摇头:“后来我才发现这一步走错了,我实在不该bī他回来,我并没想到,他会在那个时候对曹老头用毒。”
李游黯然:“他是在护你。”
杨念晴垂头,闭上眼。
当初在马车上,他qiáng忍痛苦,却还是紧紧抱着她恳求“不要回去”。
而醒来的那个huáng昏,他会有那种凄凉忧伤的目光,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回来了,或许那时他便已下定决心,为自己安排了一条不归路,将一切罪责都揽到了身上,为的,就是维护他的弟弟。
许久的沉寂。
“他根本不必这么做,在你们面前,真相始终会揭开,谁也护不了,”他淡淡道,“昨夜,陶门最后一个仇人、昔日的大内高手,已害心痛病而亡。”
说到这里,他突然目光一闪:“但如今我若是不回来,你们以为会找得到我么?”
何璧摇头:“不能。”
他笑了。
剑眉一挑,俊美的脸映着朦胧的月光,桀骜不逊、始终带着几分冷意的笑容,他整个人看上去就犹如一枝傲霜的寒jú。
看着手上忽然间多出来的方笺,杨念晴愣了愣:“这……”
“是药方,”他不再看她,“李游的,回去叫他看看便知道,可千万要仔细了。”
李游的?她疑惑不已。
李游有什么问题?
瞧瞧李游,却见他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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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ān净漂亮的手指提起酒壶,晶亮的酒水缓缓注入白玉的杯子里,折she着月光,透出一种格外纯净的美丽。
三只酒杯。
一切尽在预料之中,原来他早已在等他们。
“我是极少喝酒的,”他似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放下酒壶,看着二人,“如今,你们可愿陪我喝一杯?”
半晌。
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僵硬的笑意,何璧看着他点头:“老朋友喝酒,自然要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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