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并不想那么多,立刻又高兴起来,看来黑风把自己安排在这里,那个残忍的教主一定不会折磨她了。
“黑风哥哥呢?”她望望门外。
青衣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微笑:“我叫丫头先伏侍妹妹沐浴更衣,吃点东西,他办完事qíng就回来。”
“沐浴?”是该洗洗了,“啊,伏侍?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一套粉色衣衫准备得好好的。
看两个丫鬟进来搬走东西,她呆呆坐在窗前。
听着雨声时急时缓,她突然无比想念郑少凡。
那个温和自信的人影又浮现。
自己不见了他会不会着急?他知道自己在哪里吗?
虽然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柳飞,他都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但她心里却一阵发苦——关盼儿被救了,现在应该和他在一起吧?
……
肚子咕咕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念,真是煞风景。
现在什么时候了?天色很暗,她分不清楚:应该快到中午了吧?
“妹妹,”门又被推开。
张洁这才仔细打量起她来。
素衣素面,温婉的眉目,眉宇间却总带着一般淡淡的忧愁。
她长得不算最美,然而看起来却少了许多人间烟火之气,淡淡的忧郁,使她的美看起来如同不在人世一般。
张洁暗暗发呆,对青衣竟生起一种说不出的好感,她看上去让人总会有种亲切之意,况且张洁本就比较喜欢素面朝天的感觉。
后面一个丫鬟捧着一个很大的盘子,上面几碟jīng致的菜肴和一碗粥。那丫鬟将菜肴摆在小几上,便一躬身退下。
“青衣姐姐,谢谢你。”她由衷的感激。
目光立刻被饭菜吸引,不过半天,自己怎么这么馋了。
青衣见她吃得津津有味,暗中好笑,却也爱她的天真自然。
教主带她回来,便直接将她安排在闲来休息时专用的恨血轩,让自己来照顾她。
恨血轩从未有人敢擅入。
更令她不解的事,他默默站了半天,临走时居然吩咐她称自己是他妹妹。听到吩咐,饶是她一向办事稳妥jīng明,也有些吃惊。
教主他——
她细细打量着张洁,忧伤的一笑——做他妹妹,她已经很满足了。
见进来收拾的丫鬟对着几乎半空的盘子瞪大了眼。
张洁尴尬一笑:“呃,青衣姐姐,我饿坏了。”
青衣看着她微微笑道:“现已是酉时初,难怪妹妹饿坏了。”
“酉时?”张洁一向只背什么鼠牛虎兔,哪里去记这个,“酉是jī?还是马?”
青衣愣住,半晌明白过来,忍不住扑哧一笑:这说的什么啊!
“恩,是jī?”
“鼠牛虎兔……”,张洁掰开手指算起来,两个小时一个时辰她还是知道。
殊不觉此举在古人眼里,不道她不知,俨然小孩子气。
门外,饶是素来冷静的黑风也忍不住想笑。
他抬脚踏进门。
正掩口忍笑的青衣立刻站起来,低身一礼便退下。
“啊,都五点多了啊!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张洁惊叫起来,忽然觉得气氛不对,转头看见黑风,一喜,“黑风哥哥你来啦。”
“呃……那个,我怎么像个懒虫,睡了那么久,”张洁更尴尬,她觉得很不好意思,“你怎么不叫我啊,我以前不是那样的。”
点了xué你当然能睡了。
懒虫?黑风忍住笑,他浑然不觉自己一走进来目光便柔和不少,心qíng也好很多。
“是吗。”淡淡的语气,缓缓走过去坐下。
他一定认为自己懒了,张洁郁闷的叹口气,发现他换了身衣服,却还是黑色,十分挺拔,不由笑道:“那,你吃过了吗?”
黑风一愣,点点头,寒星般的目光穿出面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新鲜词,刚才还说什么——五点?
他的眼睛一定也很好看。
张洁心里也在想,突然发现两人呈凝视状,她立刻浑身发热:这个,今天又是怎么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没发现什么不对。
见他目光闪烁丝毫没有移开的迹象,张洁不由脸通红,看着窗外。
她也会害羞?
睡在男人怀里不害羞,被自己看着反倒害羞了。
黑风又觉得有趣,不过也并不奇怪。他拿起几上茶壶,倒了杯茶,优雅的举杯喝了口。
“指望郑少凡来救你?”
“恩,开始是的,”她想了想回答,“可现在不想他来了。”
“哦?”有些意外。
“你们一定已经准备怎么对付他了,他若来就很危险吧?”想想,她有些紧张。
黑风目光闪过一丝惊讶。
她不笨,只是这时候还想着别人?
“担心他不如担心你自己。”冷冷的声音。
她居然调皮一笑:“我才不担心,在这里吃的好住的好,你们老大就不担心我把你们吃穷?”
停了停,她一脸信任的看着他:“再说,担心也没用——不是还有你在吗。”
黑风愕然,这么多年他发现自己第一次觉得无奈。
她还真轻易相信人。
张洁无奈的望望窗外。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山谷,树木青葱,泉水泠泠,花香袅袅。枝叶茂密处隐隐露出无数飞檐。
但它竟然叫黑血谷!
这美丽小轩竟然叫恨血轩!青衣还说是黑风亲自起的名。
她想想觉得好笑,这一切和小说也相差太远了嘛。
然而,青衣吩咐她别乱走,两个丫鬟时刻守在门边。是来监视她的么?她想起自己是个人质,不由对黑风一阵感激,她们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他吧?
看来应该乖乖点,别叫他为难。
有了这想法,半个月她最多在门外晒晒太阳,黑风也时常来看她,但总是说不了几句就走,有时甚至只默默坐上一会儿。
眼睁睁对着外面美丽无比的景色,生xing活泼的她实在难过。
郑哥哥什么时候来救我啊?
她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不知不觉想起他来,想到他和关盼儿,张洁心里一阵刺痛。
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醒来时,她见到的是那双漂亮眼睛,闪着温和而略带怀疑的光芒,而后便看到了他的笑。他的笑,和那双眼睛一样温和自信,让她无端升起信任的感觉。
第二次,她不自量力打抱不平,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竟然天缘凑巧又遇上了他,而他和柳飞救了她。
第三次,他在冷清的雨夜将重病的她救了回来,还收留了她……
和那些感qíng萌动的女孩子一样,他的诸多好处便也浮现上来。
“郑公子,他日切莫忘了请老夫喝杯喜酒!”
她想起江岳的取笑,身边没人竟然脸还是红了,心中甜蜜却又不敢再想下去。
他,现在还好么?
远远石坳那边,一处阁楼上。
一个人影静静站在栏边。
挺拔的身形,黑色的披风,金huáng的面具,闪烁的目光。
阳光似乎永远到不了这里,小楼为山石树木yīn影笼盖。
yīnyīn楼影间,一道黑色身影负手而立,如磐石般,孤寂而清冷。
阁楼上一块黑色牌匾,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不养阁。
“教主——”背后响起一个柔媚入骨的声音,足以让任何男人闻之倾倒。
黑色披风纹丝不动。
“紫云夫人?”
“淮yīn的货那边有人接手了。另外,紫儿谨尊教主之命,已命人将本谷所在透露与郑少凡。”
紫色人影一边娓娓说来,一边翩翩行至他身旁,最后竟轻轻将头靠在了他的背上!
黑色人影并无反应,也不转身。
“教主,紫儿有一事不明。”纤纤玉手缓缓环上他的腰。
沉默。
脸轻轻在他背上摩擦。
“为何让那丫头住进恨血轩?”如呻吟般低低的声音,透着无限幽怨,“今晚紫儿专程回来……”
“本座以为,紫云夫人很久没这般好奇了。”冷冷淡淡的声音截口道。
紫衣女子一颤,放开手退几步,声音略变:“是紫儿多嘴,教主恕罪。”
黑衣人影纹丝不动。
“那就去做该做的事。”
紫衣女子闻言竟似松了一口气,随即恢复妩媚幽怨的声音:“是,紫儿会继续留意郑少凡。”
言毕,见无反应,失望的轻叹一声退下。
两道锋利憎恨的目光she向石坳那边的恨血轩。
她在gān什么?
黑风站在不远的树荫下,目光一滞,嘴角弯起。
她面露喜色消失在窗口。
恨血轩的门轻轻打开,探出一个脑袋。
闷了一个多月的张洁终于忍不住了。
青衣姐姐暂时不会来,不如偷偷出去走走,不让人知道就是了。
她刚一探头,门外两个丫鬟立刻异口同声问:“姑娘有什么吩咐?”
“咳”,她大模大样走出门,假装咳嗽一声,“二位姐姐,我想沐浴,沐浴更衣。”
哈哈,想不到这么容易打发啊,不是来看守自己的吗?
她得意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我又不逃,只逛逛就回来,不让黑风哥哥为难就是了。她一边想,一边顺着小径快步走去。
殊不知这一系列动作全落入黑风眼里。
想逃?
寒星般的目光一冷。
硕大的披风无声张开,如同苍鹰般掠出小楼。
走进武侠 - 15 - 第十五章 望风台
隐隐水声传来。
居然是一处山泉从峭壁蜿蜒泄下,溅起无数白色水花。
真美!她走走停停,一边欣赏赞叹,不时还摸摸石径两旁的野花和树gān。
这哪里像什么魔谷,简直是人间仙境嘛!
时有人匆匆而过,一切井然有序,却无一个人询问她。
看来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张洁暗喜,索xing大着胆子蹦蹦跳跳往前走,只顾顺着小路走,早忘了来时的路。
前面豁然开朗。一片可纳几千人的空地出现在眼前,再往前便是峭壁。
已到山脚了吧?她想。
峭壁离地约七八丈高处,居然有大大小小的dòngxué!其中略高的是一个巨大的dòngxué,旁有几个守卫,dòng口旁赫然几个黑红色的大字——黑血谷。
那dòngxué是gān什么的,难道还有人在那里面住?那么高。
她只顾好奇的看,却哪里知道,此地乃黑血谷总堂,教主商量大事之处,闲杂人不可擅入。
再往上看。
离地十来丈处的峭壁上,居然有一个小平台,隐隐有人影。
哇,好高!
张洁仰起小脸,又惊讶又向往:在上面一定可尽览整个山谷的美景。
身后一颗树上,两道寒星般的目光直视着她。
见她并非想逃,黑风反而来了兴趣。
“想上去?”
张洁吓了一跳,急忙回头。
他什么时候来的?在身后自己居然不知道,私自出来,这下被逮住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出来走走,”她理亏的一笑,低头懦懦道:“那个,真高。”
话未说完,人竟已在半空。
她吓得脸一白,娇呼着刚闭上眼,却发现脚已落地。
两个守卫的人见教主来了,立刻低头道:“教——”
还未说出,黑风冷冷一声截口道:“退下!”
“遵命!”二人立刻纵身跃下,竟然轻功不弱。
张洁睁开眼,离开那有力的手臂往脚下一看,立刻又惊叫一声,抓着他的手蹲下。
他的手冰冷。
黑风一愣,他的女人众多,却还没有女子敢这般握他的手。
她的手很小,很细腻,还很温暖。
“怎么?”他不习惯,想抽出手来。
张洁却白着脸,gān脆两只手死死抓住不放:“别放手啊!好高,我若掉下去一定拉你垫背。”
见她说出这没心没肺的话,黑风又好气又好笑。
许久,他伸出另一只手,缓缓将她的小手握住:“起来看,我拉着你就是。”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将她的两只手都握住。
她放心的缓缓站起来,身子仍不由往他后面缩了缩。
她有些诧异自己和他在一起总是很安心,一边想一边向脚下看去,眼睛立刻瞪圆了。
“哇,真高,真美!”
这里竟四面环山,时近八月,林木葱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