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说那些重要朝政事务,光是文禛不给任何说法就下令让士兵们围了一个阁老府,就已经惹得京城里谣言四起,他不得不提起精神来处理杨立功这次可以被称为叛国的事情。
偏偏杨立功这事做得十分隐蔽,文禛事先根本没有想到一个位居阁臣的人会叛变,手头上连确凿的证据都没有,只能先撒出一些官官相护、贪污受贿等无伤大体的案子拖着,然后安排人彻底密查。
文禛倒是想用太子生病的事情拖个两天不上朝,偏偏太医们查出来鸿明就是风寒,而且总是时好时坏,说他病得重吧,精神好的时候却又能吃能喝,但是一恶化起来就整个人昏睡不起,查不出任何原因的一直低热发烧,整个人显得病恹恹的。
这样的症状文禛都不好意思作为借口,只能多去看他几次,宽慰鸿明好生养病。
朝廷、鸿明的事情夹杂在一起,着实让文禛烦不胜烦,甚至让他第一次起自己的身份,在宁云晋身受重伤的时候他多想能任性的扔开一切不管不顾,只是安静的守着他,陪着他。
除了那些事,文禛还要抽空为宁云晋传功疗伤,只能抽出晚上亲自守着宁云晋入睡,这样一来他简直如同两头烧的蜡烛似的。即使他的精力再好,可毕竟还有内伤在身,当他的内力渐渐消散的时候,消耗的就是身体的元气,这又让他如何不憔悴。
守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久……文禛只不过是想尽量做个好皇帝、好父亲、好情人,证明自己事事能够做到最完美而已,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为什么俗话会说“人之不如意十有八九”,并不是所有的期待都能够换来好的结果。
眼前这个眨巴着双眼的孩子既是宁云晋,却又不再是自己的宁云晋,没有那十年的朝夕相处,自己不会爱上那样的宁云晋。同样的,没有那十年的相濡以沫亦师亦友,宁云晋也不会接纳自己,自己与他永远只会是君与臣。
文禛的脸色实在太过难看,他的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宁云晋,只盼能从上面找出一丝是在演戏的痕迹就好。即使是欺骗自己,想要逃离自己的手段也好,只要不是真正的忘记了那十年,自己终究还是有机会可以挽回。
宁云晋被他吓得朝宁敬贤怀里埋头,感觉到父亲在自己背上轻轻的拍着,这才小声道,“父亲,姨夫为什么一直用好可怕的脸色瞪着儿子?明明是他在发脾气,为什么还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大人真是奇怪呐!”
对于一个劲撒娇的宁云晋,宁敬贤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毕竟儿子在当初这个年岁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的表现。他心里叹了口气,“小二不怕,姨夫对你没有恶意的。他只是担心你而已。”说完,他朝文禛望了一眼,问道,“皇上,要不还是请太医来看看?”
像是突然遇到了救星一般,文禛从恍然中回过神来,他喃喃道,“对,是的,找太医。李德明,赶紧的,传太医。”
门外的李德明连忙拿了牌子安排人去太医院,房里的情况他也看到了,不知为何竟觉得这样的孤单形影的皇上有些可怜,那样子如同溺水之人,只想抓住那救命的稻草。
第158章
然而太医的诊断却让文禛无比的失望,几位圣手都被叫来一一检查之后,一致宣称宁云晋的身体并无大碍,需要做的只是调养而已。
即使是在医疗发达,拥有各种脑电波、CT检查仪器的现代也没办法说得清楚脑域的问题,更不用说是在这个全凭把脉的时代。
最后洪院判在文禛的逼迫下对他交了个底,只说宁云晋的情况与秦明有些类似,一来都长时间处在过无法呼吸的境地,二来又都失去意识在水墓场那样的地方毫无保护的暴露了许久,谁也说不清楚他们有没有办法恢复记忆。
也许只是一两个月他们就能恢复记忆,又或许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想起以前的事情,还不如做最坏的打算,从现在就开始教导他们接受新的生活,反正两人都还年轻,更重要的是未来。
洪院判说得倒是轻巧,可是对文禛来说那些曾经和宁云晋在一起的记忆才是最宝贵的经历。更严重的是如果失去了那些在一起的过往,现在的自己只会是宁云晋避之不及的皇帝而已,又怎么能创造机会让他再次接受自己。
被文禛压迫得没有办法,洪院判左思右想之下,最后只给出了两个主意,一是看看血脉之力中有没有类似的术法,二是去寻找民间的神医,毕竟民间的那些圣手们能够遇到的病例多,不像御医们服务的这些达官贵人们平时多是富贵病,比较擅长的多是内科、妇科、外伤之类的分科。
如今已经是大年边上,就连衙门都已经封了印休息,有天大的事都留到明年解决。不过文禛作为皇帝这个时候需要忙的事情却实在太多了,不但有各种国宴家宴、仪式典礼等杂事缠身,还要安排人解决杨立功的事情,让他连真正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专门抽空一直陪着宁云晋。
原本宁敬贤还想将宁云晋接回宁府调养,毕竟只要文禛不把宁云晋认回来,就没办法扣着他不回家过年。以宁云晋的伤势,只要能出宫,至少就能在宁府住上几个月,那里不但是宁云晋熟悉的环境,也还有人能精心照顾他、陪着他,更能用时间和空间让文禛慢慢的断却那些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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