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瞬息巨变的场面,柳寒衣只觉一语成谶,无奈地发出一声叹笑:“都是命。”
罢了罢了,今日在场的人,几乎都中了蛊毒,时日也无多,龚家今日丢了大脸,总算是气数将尽,日后就算想,也再难重振昔日威风了。复仇的目的既已达到,柳寒衣倒也不是那么在乎是不是要见血,只不过……他原本是想给这些人一个痛快的。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呆在一旁的龚如雪突然暴起,甚至连段尘都没反应过来,就见他提剑飞身朝柳寒衣冲去!
“阿雪!”
重云急的要追出去,却被段尘一把拉住:“他们之间的事,你别管了。”
重云顿时怔住,只见龚如雪出手极快,“流光”银白的剑身在他的手中竟出现了残影。
柳寒衣对他的攻击混不在意,龚如雪中了蛊毒,虽有重云的药压制,但他此刻强行催动体内真,骨灵草的作用便失了三分,这样做无疑是找死。
不稍片刻,柳寒衣身上已是伤痕累累,龚如雪一番攻势纯粹是泄愤,却是从没想过真要伤他。
“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龚如雪难得红了眼,手上的力道因为激动的情绪一时失了控,一剑刺向了柳寒衣的心脏!
柳寒衣难以置信地看着贯穿自己胸口的剑,他缓缓抬起头,似乎是有些认不出眼前的人来了,胸口传来的痛楚万分明显,但那并不是因为受伤,而是……
而是因为什么呢?
柳寒衣努力不让自己去思考这痛苦的来源,他勾起嘴角努力扯出一丝笑来,像他曾经做过很多次的那样:“……傻子。”
明明那么聪明却要故作无知,真是一个十足的傻子。
龚如雪胸中淤积的一股气顿时散得七七八八,他手上脱了力,剑也拿不住了,手一松,长剑“哐当”一声便砸在了地上。
“公子!”南怀漪朝柳寒衣冲了过来。
柳寒衣捂着伤口倒退了两步,栽进了南怀漪的怀里,他脸色发青,难看的厉害,不单单是因为受伤失血的缘故,更多的,像是长久地背负着的东西一时卸了下来,终于松了一口气便再也提不起一点劲来。
“柳寒衣,你有没有哪怕一瞬间把我真正当做是你的朋友?”龚如雪看柳寒衣一副凄惨的模样,只觉得陌生,他眼睛红的厉害,却又固执地想要寻得一个结果。
柳寒衣喘了两下,平复胸口翻涌的血气,才缓慢又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龚如雪面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漆黑的眸子里一片破碎的晦暗星光,他沉默了良久,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弯下腰将地上的剑,动作吃力得像是一位七旬老人。他将剑插|入剑鞘,这才举步朝山下走去。
背影萧索,却带着少年人的傲气与倔强。
他自始至终没有再回过头。
第18章 傻子
在霍清苓带来的人控制住场面后,鹿台山上恢复了一片暂时的宁静,柳寒衣的手下被人制住,相继捕的捕,抓的抓,也都所剩无几。
柳寒衣被南怀漪扶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胸前的血迹已经干涸,凝结成一片深黑的污迹。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手下被抓捕,曾经为复仇所做的苦心算计、暗中谋划,也随着既定的结局消失在这晴空之中。
他突然觉得自己长久背负在身后的东西终于卸下了,既觉得轻松,又有些怅然若失。
重云走到他面前,垂眸望着他的眼睛:“值得吗?”为了报复失去了一切,放弃了朋友,丢掉了自己的本心,最终什么也没剩下,这样做值得吗?
柳寒衣轻嗤一声,不答反问:“你说呢?”
一旁的南怀漪却红了眼,她愤恨地说道:“你根本不知道公子牺牲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他?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柳寒衣制止了:“好了,怀漪,别说了。”
重云神情微动,还想问些什么,却见柳寒衣目光一转,望向他的身后,那是已经步上前来的段尘:“大师应该还记得那日我们在兰林居说过的话吧?”
段尘捏着手中的数珠,点了点头:“自然记得。”
重云一怔,想起那日两人有些奇怪的对话:
——“我自然是,要什么,在我活着的时候便要拼了命去争取,无论如何也要得到。”
“……哪怕是粉身碎骨。”
重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都是命数,强求不得。他只是有些奇怪,原来那时的段尘就已经看出了柳寒衣的不对劲了吗?
他没有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出口,反而去打量柳寒衣:“我最后问一个问题,鹿台山那个妖鬼的出现与你有关吗?”
闻言,柳寒衣有些古怪地笑了一下,他道:“你怎么会这么想?那可是十五夜的东西,就算是阿雪……”顿了顿,他近乎是生硬地才将龚如雪的名字说出来。
“就算是龚如雪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从十五夜里把这东西给带出来,我凭什么能?更何况我……”
他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话锋一转说道,“那东西的出现纯粹是巧合,我只是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妖鬼,竟然能惊动鬼界,甚至把你给引出来,只可惜我之前想要通过嫁祸于你牵制龚如雪的方法有些失策,这结局也算是……造化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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