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晟吃过药,陆艺华拿着被子将他裹严实,这才道:“自己好好歇着,我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刘晟被他这种语气搞得哭笑不得,但他吃过药后实在是困,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等陆艺华出门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陆艺华其实不太想出去,但这一次是胡寿山请他,先不论他这个同学如今风头正盛级别远高于他,单是看他没有动七十一军的情分上,陆艺华就不能拒绝。
三天前,胡寿山从他的西安办事处来到重庆。接到消息时,陆艺华只是随便笑了笑,并未有什么表示。正所谓道不同相为谋,陆艺华实在不想再同上辈子一般,与共产党扯上关系。
这辈子他的想法很简单,抗战不结束他就一心抗战,结束了他就与刘晟一起出国去过安稳日子。至于那些派别争斗,两党内战,他能不去沾就不去沾。
“这次我实在是太高兴了,校长确实没有忘记他对我的承诺。”三杯酒下肚,胡寿山变得有些兴奋,话语中的愉悦几乎是挡都挡不住。
胡寿山所说的这个承诺,陆艺华是知道的,大概意思是说他们都是浙江人以后是要互相扶持的云云。那还是他们入学时候的事情,当时蒋委员长对黄埔军校非常在意,对里面的英才也很看重,除了国民党之外,即使是共产党的风云人物蒋先云也是他引以为傲的高足。但能得到那位校长这一句话的,也只有胡寿山一人。
“当年分共时,校长时常对巫山(蒋先云的字)的离开念念不忘,等到巫山死于北伐战争后,校长还痛心了很长时间,只是对我就说了好几次巫山的事,语气很是惋惜。说什么像巫山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我们所用实在遗憾。”胡寿山顿了顿,突然又道,“敬安,我记得当初你和巫山关系也不错?”
陆艺华不动声色,反问道:“你看我当初与谁关系不好?”
胡寿山一愣,随即大笑:“是啊,你当初与谁关系都好。”说着,他叹了口气,“当年你为人义气,军事技能出众,又有背景,与我们关系都好。”
“也不是与谁关系都好”陆艺华笑了一下,“你忘了剑魂他们?”
胡寿山一晒:“与他们关系不好有什么?关系好了反而不好下手,就如在田那件事,若非你与他关系好,也不会牵扯进那件事。”
那件事说的就是两党合作之初的中山舰事件,想起这个事,陆艺华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恍惚了一下才回过神:“当初也是在田自己的错,没有认清位子。算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怎么如此高兴?”
说到这里,胡寿山有些得意,话题一转就带过了那些回忆性质的谈话,说道:“校长以往见我时,问得最多的也只是军务,通常都是他听着我做汇报,这就算结束了,但这次他却与我谈以后三十四集团军的作战计划,并且有全盘接受的意思。”
陆艺华道:“是么?”
胡寿山重新坐下,喝了口酒:“当然是这样,我们这么些学生,也只有你与曾经的巫山能够在校长面前稍稍放开,我们都是毕恭毕敬的,不过这一次我谈的可是事关党国存亡的大事。”
陆艺华没有说话,胡寿山要说什么他心里明白,就不会再往下问。
回到重庆前,胡寿山就已经抓稳了陕甘两省的军政大权,这离他接任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还不足两年,下手之快令人侧目。但他所在的位子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作为一个集团军司令,胡寿山手中的权利膨胀得厉害,这样自然就引发了与他的上级指挥机构天水行营与陕甘两省政府的矛盾。
天水行营担负着长江以北的对日作战,基于这一点,天水行营一切计划部署都是以抗战为出发点的。这就和胡寿山接受的以“反共”为主要目的的命令有所冲突。
陆艺华就曾接到消息,三十四集团军挂着天水行营战斗序列,却从不听从调遣,胡寿山将重兵摆在对延安的封锁线上,每日与共产党闹摩擦,却不肯调去抗日。天水行营程司令已经对此表示不满。
这一次胡寿山回重庆,除了汇报情况外,恐怕就是想要借助蒋委员长之手除去程司令,或者说是天水行营这个障碍。
理智上陆艺华明白不应多说什么,但他实在忍不住,就接道:“如今正是举国一致抗日的时候,无论怎样,共产党也不会打去西安,你在那里不必忧心共产党,若是以后打了漂亮的胜仗可不要忘记回来请客。”
“你怎么会这么想?”胡寿山惊讶地看着他,然后有些感慨地道,“共产党是党国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可怕的敌人。敬安你想想,过去在江西、湖北那里,我们和他们打了七八年,不仅没有消灭他们,反而让他们越来越壮大,如今共产党已经发展到了整个华北,连江苏和安徽,这些我们控制的地方都有他们的影子。他们到处发展组织,宣传又做的蛊惑人心,更是不遗余力地破坏民众对政府的信任,这样下去,我们的局面恐怕连现在都不如。”
陆艺华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国土不保说什么都没用,但胡寿山显然不会认同这个观点,若是说以往陆艺华还有旁的心思,将出国看做最后一条退路,那么现在他是真的死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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