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佳没有叫住陆湛,也没有把那声“再见”说完,她看着他逃也似地上了薛行的车,车门“砰”一声合上,打散一小片笔直的雨丝。
“你没事吧?”,薛行关切地问。
一天内遇到的事情太多,陆湛的大脑不得不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变得一片空白,他实在太累了,往后座上一躺,闭上眼睛:“我想睡觉。”
薛行:“大白天你睡什么觉?”
“不可以吗?我都二十几个小时没合眼了。”,陆湛在有限的空间里翻了个身。
“好好好,你睡,睡吧,到地方了我再叫你。”
薛行把车钥匙插进钥匙孔,“咔哒”一声转了四十五度。
破普桑穿过一架又一架绿色的信号灯,稳稳行驶在灰白的雨里。
陆湛醒来的时候,手还搭在方向盘上,前方的绿灯开始闪烁,他开着车加速溜了过去,想不通为什么今天一路上都是绿灯。
玻璃上出现一双苍老的手,陆湛起先还以为是两根树枝,直到它们开始用力地拍打窗户。
年迈的医生在雨里大喊:“停车!停车!快停停!”
老人和车身的距离实在太近了,陆湛稍微加加速就能把他刮倒在地,他不敢继续开了,将车停稳后,拿了一把伞进入雨中。
老医生穿着白大褂站在雨中,他的衣服一点都没有湿。
陆湛撑起伞,狐疑地问:“老人家,你什么事啊这么急?”
医生拉起他,指着身后的一个方向:“就是这里!他从这栋楼上跳下去的,唉,太可惜了,年纪轻轻…我之前跟你解释了那么多次你都不听,现在能听见我吧?他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医生口中的“这栋楼”像一块巨大的墓碑,阴云环绕着黯淡的楼体,飘飘忽忽地露出鲜红的“住院部”三个字。
陆湛踩着雨水往前走去,渐渐的,雨水变了颜色,变得和“住院部”那三个字一样红,他茫然地寻找,最终在大楼脚下找到一块不起眼的白布。
老医生在他身后说:“你非要过来看的,吓着了可不要怪我们啊。”
陆湛一把抽掉白布,原先背对他的尸体猛地转过来,面容朝天,大雨泼洒在那双勾玉一般的眼睛上。
陆湛认出这是蜷川,吓得大叫一声,往后退去。
他撞上那个老医生,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神经质地大声问道:“这...这...这是我的朋友!他怎么死了!怎么会死在这里?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老医生焦急地解释:“你朋友自己要跳的,不关医院的事!真的不关医院的事!”
“不可能!他才二十一岁,好好的寻什么死?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陆湛近乎狂乱地大吼。
他抓着医生的白大褂,突然觉得触感不太对劲:“为什么你的衣服没有湿?这场雨下了整整三天,为什么你的衣服还是干的?!告诉我啊!快告诉我!”
听到这个问题,老者焦急的表情一下子不见了。
他拉下脸,缓缓说:“因为这是你的梦啊。”
第67章 推理
高洋倚着胁息,身形掩于宽大的碧色衣袍中,只有广袖下露出半只手,指甲刮蹭着胁息上的金粉。
宣帝枕在他膝上,无声观望余晖下的楼阁。
高洋道:“陛下好睡。”
屏风上松垮垮挂着一件霓裳羽衣,宣帝信手拽下来盖在身上,迷迷糊糊地说:“还不是为了给你过那见鬼的生日。”
高洋低声笑起来:“那也是陛下的生日。”
他道:“昨夜玉楼内外亮如白昼,现在人人皆传,宣帝的新欢有移星换斗之能,殊不知那只是你为我点的满河明灯。”
宣帝突然抓住他的手:“你别走,别扔下我一个。”
“好,我留在你身边。”
宣帝安心下来,又笼着羽衣沉沉睡去,金银台前投下两人的影子,一场绮梦千回百转,此厢正酣。
这是《椎冰客》的最后一幕,画面渐渐转暗,尚轶轩的电影都是适合一个人看的电影,结尾有种恰到好处的孤独感。
蜷川伸手去拿爆米花,发现里面已经一颗都不剩了。
领座的姑娘小声说:“谢谢啊,愿意把你的爆米花分给我。”
“没事,我本来也不爱吃甜食。”,蜷川把空桶抱在怀里,恰好电影播完,放映厅里的灯全都亮了。
他起身要往外走,领座那个姑娘正准备喝掉杯底的最后一口可乐,等到看清他的脸,立时惊得倒抽一口凉气,吸管里发出长长的“咻”一声。
“你...”
“啊?哦,对。”,蜷川戴上口罩,点点头,“是我。”
领座姑娘又倒抽一口凉气:“你...你怎么还...还亲自出来看电影呀?”
“自己演的电影,成片出了就想过来看看。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蜷川带着她穿过慢慢涌出放映厅的人潮,找了个谁也不会注意的小角落站好。
他接过姑娘手上的空可乐杯,放进爆米花桶里:“我还以为不会被认出来的。。”
姑娘支支吾吾半天:“可是...可是你不应该很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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