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说了一句很有分量的话:“因为我们是朋友。”
“我不能看着你被渣男骗,不能在你身体最差的时候放手不管,也不能明知道你心情不好却什么都不做。”,他骄傲地抬了抬头,“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就这么简单。”
这些年,这些人,都是真心的。蜷川不是不识好歹,听完这番话,神色也有几分动容,他转过头去,想了想,答应道:“那就出去走走吧。”
“但我不想再回伤心地,对不起,要是你们觉得麻烦,我们以后可以不再见面。”
蜷川无动于衷地说着这些绝情的话,伸手拨动床头的彩色风铃。
李慕枝又往风铃上挂了一只贝壳。
他推着新贝壳去碰撞那些旧的,贴上去仔细地听声音。
李郁在卧室门口站了好久,李慕枝却没有觉察到,仍然专心鼓捣着手上的玩具。
李郁无奈,他拾起床头柜上的助听器,过去蹲下身,把助听器塞进李慕枝耳朵里。
李慕枝惊了一下,随即开始打手语:今天回家,很早?
“去谈了笔生意,挺顺利的。”,李郁边说边脱下闷了他一天的西装外套。
李慕枝茫然:我听不懂。
李郁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就是...爸爸向别人买了一样东西。”
李慕枝:是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李郁神神秘秘地笑了一下,拍拍儿子的小脑袋,“今天在家干什么了?”
李慕枝摘下床头的风铃,献宝似的拿来给李郁看。
李郁接过风铃,李慕枝腾出手后又比划起来:把贝壳放上去了,妈妈说,好看。
“展枫玥不是你的妈妈。”,李郁随性地坐在地上,背靠着李慕枝的小床,仰起脖子扯松领带。
李慕枝小小的手僵在半空。
他把呆滞的李慕枝拉过来,和自己坐在一起:“你可以叫她阿姨,或者随便什么称呼,但是不能叫妈妈,明白吗?”
李慕枝闷闷不乐地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戳着风铃上的贝壳。
“风铃很旧了,给你买个新的吧。”,李郁对他说。
李慕枝坚定地摇摇头:不要,我能听到它的声音,我只能听到它的声音。
今日无风,李郁手动摇了摇风铃,生锈的铝管和贝壳碰在一起,发出涩涩的叮当声。
李慕枝听见了,咧开嘴傻乐。
风铃是一年前买的,当时李郁带李慕枝去医院配助听器,小家伙闹脾气不肯配合,李郁就随手买了串风铃逗他玩,本来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谁料效果奇佳,李慕枝一下子就不哭了,抱着风铃不肯撒手,乖乖配合技术人员完成了剩下的工作。
后来李郁带李慕枝去大连玩儿,李慕枝跟着几个孩子在沙滩上捡贝壳,他挑了几个最漂亮的带回家,小心翼翼地挂到风铃上。
李慕枝是个很长情的孩子,风铃旧了不舍得换,贝壳褪色也不愿意扔,他不断捡来新奇的小玩意儿挂上去,铃铛、钥匙、玻璃球,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用自己微小的力量维系着这件旧物的生命力。
有时候,李郁看着李慕枝努力笨拙的样子,心想这孩子那么傻,到底是像谁呢?
那个答案就在他心里,只是李郁不敢细想,因为回忆往往伴着一股隐痛。
他搂住李慕枝瘦弱的身体:“儿子,过几天爸爸带你去海边玩。”
李慕枝惊喜地瞪大眼睛:真的?我又可以捡贝壳了吗?
“嗯。”,李郁自信地笑了笑,往李慕枝脸上亲一口,“要多少有多少,爸爸做主,全送给你了。”
第80章 他他
琦玉到狮台的直线距离就和广州到上海差不多,奈何当中跨越了一条国境线,原本简单的问题变得复杂起来——蜷川得先坐三个小时的飞机回中国,再从沿海城市出发,坐一天渡轮到狮台的省会安南,再去安南的车站换乘小破面包车,晃荡上个把钟头,到达最终目的地沧口。
蜷川一路都在睡觉,薛行一路都在听歌,陆湛一路都在抓狂。
远处碧波粼粼,夕照似火,渡轮平稳地行驶在如是安宁的风景里,目及处一片岁月静好,直到船舱里响起一声近乎狂乱的怒吼——
“你给我过来!听见没有?过来!”
陆湛牵着一个哭个不停的小男孩,在甲板上气势汹汹地和蜷川夏枝对峙。
夏枝躲在两根栏杆之间,示威似的向小男孩挥挥手上的毛绒玩具:“有本事过来拿呀!胆小鬼,略略略!”
陆湛气得不行:“你过来!”
夏枝调皮地吐舌头:“我不!”
她举高胳膊,拿着玩具伸出栏杆:“我现在就把它扔下去!”
小男孩“嗷”得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事情起因是夏枝闲得无聊,在船上抓了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朋友,非要人家陪她玩儿,开始还挺好的,后面也不知道怎么的,两个孩子突然争执起来,夏枝气不过,抢了人家的玩具就跑,任凭陆湛磨破嘴皮说了一箩筐好话,这位姑奶奶偏不消气,也不肯把玩具还回去。
眼看夏枝越玩越出格,小小的身体在栏杆边晃来晃去,一脚踩空就有掉进海里的危险,陆湛慌得不行,急得大喊:“你再不过来,信不信我让你爸来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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