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里偃伏着一枚麻醉针,光泽像极天边清凌凌的月亮,她端起枪,扣下了扳机。
九十九是匈奴马的后代,关河万里都挡不住的良驹,性情尤烈,被射中以后,药物还未发挥效用,它先被疼痛激怒,撒开蹄子没命地跑了起来。
展枫玥把枪一扔:“快点下来!不然要伤到人的!”
大门缓缓打开,媒体看到一个人骑着马冲出来,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演的哪出,蜷川把缰绳收到最短,往右狠狠一扯,把九十九带到身边的沙地上。
麻醉开始起效了,后腿最先没了知觉,九十九失去平衡,身体往一侧歪去,蜷川踢掉脚蹬,从另一侧飞身跃下,他上次感受到相同的失重感还是在医院天台,几米的高度在这种场合下也显得惊心动魄,蜷川落地时没站稳,用手撑了一把,扬起漫天沙尘,和斜斜落下的雨幕逆着方向,回声不绝。
蜷川抹掉脸上的雨水,径直穿过人群,在一片“果然是他!”的惊呼中平静如常,丝毫没有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意思。
出于私心,展枫玥再也没有上前,她确实是想明哲保身的,把枪挂到墙上后,一个人自言自语道:“平时看起来那么好欺负,原来那么倔。”
耸肩:“也不知道会看上什么样的男人。”
有记者率先发问:“请问您对影后的感情有多深呢?”
蜷川:“没有感情。”
记者高高举起报纸:“那您如何解释这张照片?”
他瞟了一眼报纸上不堪入目的内容:“你们总是把情与义搞混。”
镜头记录下他那个瞬间的表情,冷淡到极点,分明就是个心硬如铁的人,蜷川后来也在电视上看见了,他更愿意相信,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那请问您和影后为何来往密切呢?”
因为我们再过几个月要在一起拍电影?蜷川觉得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答案,只说:“无可奉告。”
他分开人群,孤身离去,从此以后,蜷川莲在娱乐圈就多了个不好不坏的名声——史上第一个骑马突出重围的艺人。
蜷川湿漉漉的赶到机场时,还有几家媒体在背后穷追不舍,他暗暗叫苦,换完登机牌后七拐八绕,一连错过了好几个入关口,试图甩掉这些烦人的尾巴。
本来快要成功了,蜷川觉得戴着口罩闷得难受,得意忘形地把它往下拉了一点,鼻尖露在外面用来喘气。
还没走几步,侧后方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蜷川感觉气氛不太对,往声源一看,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两眼放光,像饿了一周的狮子发现了猎物,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
“我去!”,蜷川吓了一跳,撒腿就跑。
男人穷追不舍,眼看几十米开外处就是最后一个入关口,如果连这个也错过了,就必须再绕一大圈才能入关,而这一圈足够把刚才甩掉的媒体都吸引过来,他势在必行,把手伸进口袋,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录音笔和微型相机。
蜷川跑得累了,步子渐渐慢下来,喉咙刺痛难忍,他一边估算着关口和自己的距离,一边留意着那个男人,多亏了今天的台风,许多游客滞留在机场,那个男人就算想追也力有不逮。
蜷川用一群夕阳红旅游团作掩护,仗着个子不高行动灵活,弯腰越过隔离带,一头往里扎去——
“砰”
蜷川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李郁摘下墨镜,往怀里一看,这不是自己的老情人还能是谁?
事发突然,两人面面相觑,都真情实感地惊讶了一把。
狗仔躲在旅游团后面浑水摸鱼:“喂,前面那个小伙子,你怎么插队啊!”
蜷川一时也顾不得什么感情纠葛了,小声对李郁说:“帮帮我,我被人跟了。”
李郁看到那个被旅游团堵住的狗仔,当即就明白了,他十分自然地牵起蜷川的手,把自己的墨镜架到他鼻梁上,低声:“跟我来。”
李郁仗着个子高腿长,一路健步如飞,蜷川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抗议道:“你慢点!”
“拿你没办法。”,李郁伸出胳膊,把蜷川捞到自己身边,“跟紧我。”
一个边防人员出来拦住他们:“先生!请排队!”
李郁直接向他亮出护照:“后面有人拍,行个方便。”
检验国民度的时刻到了,对方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又联系护照上的名字,恍然大悟:“哦!知道了!你是那个谁!”
小哥把李郁带到一处偏僻角落,打开墙上的暗门:“您走这里,上楼就是贵宾室了。”
李郁松了口气——认不出来耽误事事小,毁了他在蜷川心里的伟岸形象怎么办?
“谢谢。”
上了自动扶梯以后,蜷川心里那块大石头才终于落了地,转念一想,他刚才全程都像人体挂件一样粘在李郁身上,那个工作人员会不会出去乱说啊?
这么想着,他又忐忑不安起来。
贵宾室里空无一人,李郁早就等不及了,反手打落蜷川的墨镜,把落汤鸡似的他压到墙上,不管不顾亲了上去。
李郁下流惯了,身体其他部位也没闲着,抬起膝盖顶开他的大腿,眼看就要行不轨之事,蜷川抬起右手,精确无误地赏了他一个脆生生的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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