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大吼震得他一哆嗦:“当然他妈的要活的,你个狗.操的把人弄死了?”光头忙不迭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些,吓得说话都结巴了:“没没……没有,就是可能要生宝宝了,要送……送医院不?”
“不送医院难道你来接生?”
周围一圈人“哄”地笑了。秃头狠狠瞪了大家一眼,就听那边说:“去西郊和平医院,找方景和医生。”
秃头喏喏连声,等对面挂了电话,一巴掌扇在后面一个黄毛儿头上:“笑笑笑,就知道笑!”转头好奇地上下打量凌方平:“喂,你真是个爷们儿?会生娃的爷们儿?”
“爷们儿个屁!”旁边一个疤脸朝凌方平狠狠唾了一口,“要不是老大交代过,真他妈想弄死你!”
“喂,黄三,人小孩子怎么招惹到你了?”
一阵疼痛过去,凌方平满头冷汗地瘫在那里喘气,那疤脸汉子他记得,上回在医院门口遭人袭击,行凶者中就有这个人。
疤脸汉子愤愤道:“小孩子?小孩子的心眼子能有这么毒?他妈的让我们替他揍人,说给的钱不给也就算了,还他妈的报警!强哥到现在还在班房里蹲着呢。”
果然是俞远惹的事,这小孩子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那这回呢,这回又是冲着谁来的?
胎象已经稳定下来,孩子没有早产。
凌方平躺在病床上无聊地看着天花板,左手上连着吊瓶。想想自己这几个月真他妈倒霉透顶,出任务死了也就死了,没想到穿到一怀孕男孩儿身上,自己的壳子被烧掉了不说,挺个大肚子还被人给绑架了!右手在腹部轻抚着,从最初的排斥、千方百计地想要搞掉这玩意儿,到现在听到孩子没事,竟然他妈的有些安慰。凌方平“嘁”了一声,朝自己竖了竖中指。
护士过来拔了针,就走了。凌方平起来往外瞄了一眼,两个混混儿一左一右蹲在门口儿,活像两尊变种门神。
凌方平道:“厕所在哪儿?”
黄头发混混儿朝他背后一指:“里边儿就有,用完了记得冲水。”
凌方平:“……”
上了趟厕所,凌方平又晃悠到门口,那两尊门神还在那里杵着。凌方平道:“喂,你们把我绑来做什么?”
两个混混眼观鼻鼻观心,堪比老僧入定。
一个时辰之内,凌方平把什么都折腾过了,就是没人再开口说话。他要吃饭就有人送饭来,他要书看就有光屁股女人封面的杂志,他要看电视还真有人给他搬过来一台,连带在窗口装了个大锅。
凌方平跑到窗口朝下看了一眼,立刻吓了一跳,窗户外头放空调用的小水泥板上,竟然还站了个人。那人朝他挥了挥手:“Hello!”正是秃头。
整整两天,都没人搭理他。除了有一天中午被偷拍了两张照片。
凌方平哪里是闲得住的人,门口蹲守的混混儿换了三批了,都是一水儿的水泥脸。凌方平说:“给你们讲个笑话吧。从前有只大灰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逮到一只小绵羊。大灰狼说:‘我要吃了你!!!’你们猜,怎么着了?——于是大灰狼就把小羊吃了。”
没人给面子,于是凌方平自己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那我再讲个,这个应该比较好笑。话说一块三分熟的牛排和一块五分钟的牛排在大街上遇到了,可是他们都没跟对方打招呼。为什么呢?”
凌方平正想说结果,只听其中一个小混混“嘁”了一声:“不熟。”然后对另外一个混混儿说:“这孩子是不是弱智啊?”
凌方平:“……”
16我他妈爱的就是你(六)
谭泽尧是被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吼吵醒的,医院雪白的窗帘被秋风掀起一线,晨光漏在地板上。
那声音犀利地穿透他的耳膜,震得他整个脑袋嗡嗡直响:“我靠,我偷了他的手机?我还偷了他的人呢!你这娘们儿也忒不讲理!”
护士听到动静进来瞄了一眼:“先生,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旁边病房的家属横眉竖目地在门口吼了一句:“有没有素质啊大清早在这儿叫魂呢?”
“靠,我没素质?是,我是没素质。我他妈找抽让人用书顶在脑袋上当枪使,我他妈请人把我俩车灯撞成独眼龙还裂个大嘴傻笑,我他妈闲的没事干把人送医院伺候一晚上,还他妈被人冤枉是小偷。你他妈还要给老子找不痛快吗?来,咱单挑!”
谭泽尧抚着脑袋,终于渐渐想起昨天傍晚发生了什么。小凌……小凌被人劫走了,下落不明。想到凌方平,谭泽尧的心脏狠狠一痛,眼前又是一阵发黑。那么爱笑爱闹的一个人,怀着孩子,快生了,却被人劫走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苦,会不会害怕。
刚才叫嚷有没有素质的人缩了缩脖子,无声退走了。护士皱着眉,来给谭泽尧拔针。有人把一个手机递到他面前:“给,你电话!”谭泽尧这才认出是昨天那个倒霉司机,把手机递出去后从怀里掏了包烟,刚抽出一根还没点,就被护士严肃地请出去了。
手机竟然是通话状态,上面显示的姓名是姚晴。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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