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王信怒声喝斥,双眼紧盯田蚡,眼底隐约浮现杀意,“休要让我再听你诋毁太子!打消你那些鬼蜮心思,否则休怪我……”
“如何?”田蚡嘿嘿冷笑,“杀了我?”
王信握紧双拳,田蚡半点不惧,更用手指着前者,轻蔑道:“你胸无大志,想要做个长安鼠,大可随意。只是莫要拦我的路。想想你那几个儿女,要是不明不白死了残了,未免可惜。”
“你敢?!”
“我能为皇后出谋划策,能让田氏比肩窦氏。之前皇后不见我,我未必敢。今日之后,你且看。”
田蚡的话威胁十足,王信狠盯着他,恨不能一拳将他捶死。奈何马车正穿行市中,车外有喧闹人声,纵是满心杀意,也不能在此刻动手。
“好,你好。”几个字似从牙缝里挤出,王信攥紧双拳,脸色铁青。
田蚡松开藏在袖中的匕首,再次嘿嘿冷笑,知晓不能真把人惹急了,见好就收,靠在车厢一边,没有继续挑衅。
马车速度不慢,穿过城南甲第官署,很快抵达皇宫。
在宫门前验明身份,宦者头前带路,王信、田蚡走下马车,步行前往未央宫。
天子重病,遵窦太后旨意,宫内守卫愈严。为确保万无一失,窦太后还从长乐宫调来一班守卫,张次公就在其中。
宦者带人往椒房殿时,恰好同张次公迎面相遇。
看到王信和田蚡,张次公眸光微闪,知晓两人是王皇后的家人,自己没有资格阻拦,当下让到一边。
目送两人背影远去,张次公对一名卫士叮嘱几句,后者颔首,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宦者,吩咐几声,宦者转身离开,很快不见踪影。
椒房殿中,推倒的屏风早被移走,扫落在地的碗碟都被清理出去。
王皇后坐在新屏风前,面前摆着一盏热汤,郁色依旧未散。
王信和田蚡在殿前除去丝履,仅着布袜走进殿内。见到王皇后,两人同时拱手,口称“皇后千秋,长生无极”。
“伯兄,阿弟,快起。”
待两人起身落座,宫人送上热汤,王皇后即命关闭殿门,由将行亲自守在门外。
“我欲见伯兄一面实不容易。”王皇后看向王信,语气中带着薄怒,“伯兄不顾亲情,想必也忘了阿母的嘱托?”
“不敢。”王信连道不敢,表亲木讷,一味装傻,就是不说王皇后想听的话。
田蚡瞅准时机,开口道:“伯兄不擅言辞,两家终归一体,我等势必要为皇后分忧。”
听闻此言,王皇后面色稍霁,不再对王信发怒。假如不是娘家就他一个在朝,实在没有办法,她也不乐意见这个窝囊的兄长。
“天子旧疾复发,已罢朝会多日。万一哪天不好,太子年幼,长乐宫恐将摄政。”王皇后低声道,“太子妃定的陈娇,必事事听从长乐宫吩咐。我先前筹划许多,皆未来得及实行,如今被困在椒房殿,又被长乐宫盯着,实在是寸步难行。伯兄、阿弟可有策?”
王信震惊于王皇后的直白,喉咙里发出几声单音,艰难开口:“陛下春秋鼎盛,皇后此言太过!”
王皇后不看他,目光转向田蚡。
田蚡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凑到王皇后跟前,低声道:“皇后,陛下的病究竟是什么状况,近期可有大患?”
“近期应无大患。”王皇后想了想,道。
“既如此,我有一策。”
“快讲!”
“太子已是外傅之年,如天子当真不好,势必会尽早让太子成婚。太子妃亲近长乐宫,对皇后大为不利。”
“这些我都知晓。”王皇后不耐烦道。她想方设法让陈娇成为太子妃,实有不少打算。奈何事不遂人愿,倒有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既然如此,皇后何不早行一步?”田蚡建议道。
“早行一步?”
“选美人伺候太子。”田蚡声音更低,“容色好,擅歌舞,能讨太子欢心,亲近椒房殿。”
“你让我仿效馆陶之行?”王皇后面露沉思。
“这怎么能一样?”田蚡摇头道,“长公主献美是为邀宠陛下,皇后是太子亲母,关心太子实为理所应当。”
“让我想想。”王皇后明显意动,但她被困在椒房殿,永巷中的家人子都由长乐宫派人教导,她根本插不进手。
若是在宫外……王皇后和田蚡一同看向王信,王信却避开目光,摆明不想搀和这件事。
“此事还需伯兄来办。”田蚡道。
“皇后,依我之见,实不必如此。”王信还想劝一劝王娡,哪有这样算计自己儿子的,不怕母子彻底离心吗?
王娡压根听不进去,反而强要他应下此事。
王皇后强求无果,王信坚持不肯松口,殿内气氛陷入僵持。
就在这时,殿门突然开启,阳信公主走了进来,不顾王皇后难看的表情,开口道:“阿母忘了女儿。”
“什么?”
“女儿的婚事已经定下,不出差错,应会早于阿弟成婚。”阳信公主看着王皇后,平静道,“平阳侯年少,就国还需数年。比起舅父,我同阿弟更亲,成婚后邀其过府,岂非更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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