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姜是老的辣,不服不行。
录下制盐之法,魏尚封好竹简,亲手用绢布包裹,在箱内放好。
待婢仆送上热汤,又提到郅都送往长安的奏疏,言语间透出,这次战功虽大,可惜无法核实首级,朝廷会褒奖,赏赐也会不少,但赵嘉的爵位未必会升。
赵嘉看得很开,并不觉得可惜。
毕竟他还年轻,目前已是大夫爵,加上未傅籍就官至县尉,升得太快未必真是好事。
谈完正事,魏太守留赵嘉用膳,并留他宿在府内,明日再返回畜场。
赵嘉本以为回到郡中,他和魏悦会恢复以往。不想临睡之前,魏三公子坚持留下,表示赵嘉伤势未愈,他在一旁看着才能安心。
昏黄的灯火下,魏悦唇角微勾,眸底带笑,俊雅无双。
沉默两秒,赵嘉仰头叹息。
叹息过后,又看一眼灯下的魏三公子,无奈地按了按眉心。他能清楚感到,自己的意志力愈发薄弱,数年间堆砌的高墙隐隐出现裂缝,不知何时就会坍塌。
墙面坍塌,带来的后果他是否承受得起?
赵嘉没有答案。
看到赵嘉的表情,魏悦收起笑容,正色道;“阿多可信我?”
“我自是信三公子。”赵嘉想也没想,话就脱口而出。
“好。”魏悦颔首,笑意重回眼底,“我必不负阿多之心。”
赵嘉愣一下,对上魏悦双眼,忽然间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两人说的话是一个意思吗?他是不是无意间被套路了?
休息一夜,赵嘉向魏太守告辞,带着健仆和更卒返回县中。
魏悦点齐骑兵,当日返回要塞。
在他离开期间,归降的胡人之中,有些变得不太老实。六百云中骑抵达驻地,没有立即入营,而是策马驰入羌部,按照市吏提供的情报,挑出不老实的胡人挨个收拾。
不服?
好,上马,用刀剑说话。
等战斗结束,挑衅的胡人全都跌落马下,被马蹄踏过,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当场气绝。
想要驯服豺狼,优抚教化尽是无用,必须使出铁血手腕,用刀锋让对方知道,汉人不欠他们的。相反,他们是托庇于边郡才能躲开匈奴人的追杀。
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开始不老实,趁魏悦不在生事。
不重新教育做人,等着得寸进尺吗?
事情说来也奇怪,挑事的胡人被杀了一批,余者未生反意不说,反而目光炙热,争相跪地抱马腿,死也要做汉朝大腿上的挂件。
对此,魏悦仅是挑了下眉,甩掉刀身上的血痕,点出数百羌骑,由他亲自率领,屠了一支明面为市货,暗中劫掠商旅,甚至挑唆羌部的胡人商队。
战利品尽归羌骑。
羌人得了好处,根本不需要魏悦再动手,回去就处置了一批人。
回草原要被匈奴杀,留在汉边好吃好喝,做生意赚钱,偶尔还能赚些外快,失心疯才会自己抱头撞南墙。
这些撺掇部民的,不管什么来历,都是居心不良,必须弄死!
第一百四十一章
羌部首领和祭师未必多聪明,但也绝对不傻。
魏悦的举动给他们敲响警钟, 在清理内部时, 秉持宁可杀错绝不放过的原则, 凡是身上存在疑点的,一个都没跑掉。
按照草原上的规矩, 抓到后以弓箭射杀,无论是死是活,全部纵马踏成肉泥。
几部首领亲自抄起弓箭, 动手的地点距离胡市不远。
惨叫声随风传来, 市中的商旅却半点不受影响, 依旧该干什么干什么,讲价市货全不耽误。
仅有少数几人神情叵测, 听到不断传来的惨叫声, 避到无人处低语几句, 认为留下会有危险, 一致做出决定,尽早动身离开。
几人自认行事隐秘, 却不知身后跟了尾巴, 一举一动都被两个羌人孩童看在眼里。
这一行人套车上马, 刚刚走出胡市, 外出的羌骑突然折返, 将车马团团包围。
“抓起来!”
撕扯间,一人的皮袍被扯开,看到内里的带钩, 野利首领双眼放光。
“匈奴,他们是匈奴!快,都抓起来,送去给部都尉!”
闻言,各部勇士一拥而上,想到抓获匈奴探子后,郡内给予的好处,一个个红了双眼,你争我抢互不相让,差点把几个匈奴人当场撕碎。
“要活的!”
野利和罕彭首领大声叫嚷,莫折首领策马上前,挥起鞭子就抽。
功劳谁都想要,前提是这些匈奴人必须活着送去。死了就只能算首级,虽然好处也不少,可哪比得上活人用处大。
劈头盖脸一顿鞭子,兴奋的羌骑终于冷静下来,取出套马索,将反抗的匈奴人一个个套住,五花大绑,放上马背。
“走,去见部都尉!”
几部首领脸膛赤红,既是冷风的缘由,也是出于激动。
大多数羌骑被打发回部落,少数随首领一并前往军营。
三十余匹战马飞驰向南,马背上的匈奴人既恨且怒,羌人却是满脸兴奋,心头火热。
“这些人送上去,部都尉念我等功劳,或许会从部落多召几个正卒。”
云中骑深入草原,屠了呼衍部,又冲出匈奴数万大军包围,在羌人眼里,已经是不败的代名词。跟着这样的军队,做辅兵固然有好处,可人往高处走,若是能成为正卒,整个部落都会感到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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