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嘉的带动下,全军都似有了强迫症,包括匠人在内。武器、铠甲之外,利用剩下的颜料,帐篷都被漆成同色。
搭建帐篷时,左右前后距离都有要求,未必要分毫不差,但就视觉感官而言,必须要成行成列,尽量保持齐整,一眼望过去,做到森然有序,整齐划一。
如有参差不齐,负责该处的兵卒和辅兵都要受到责罚。最轻一级,也要披挂全身甲,佩双盾长戟,绕营地跑上五圈。
边军搭建营地时,少骑抑制不住好奇心,站在不远处观望。
看到骑兵下马,和步卒一同平整土地,挖掘堑沟,立起拒马,尚不觉得稀奇。
到木桩打下,辅兵打开蒙布,从大车上搬下帐篷,一座接一座立起,齐整的营地逐渐呈现在眼前,观望的少骑不由得面露惊愕。
甲胄同色,兵器同色,战马同色,连帐篷都是同色?
这是边军的规矩?
为何他们从不晓得?
未等他们想明白,突然有二十多名边军走到拒马前,各披全身甲,两面大盾背在身后,盾上负有长戟,身左佩有短刀,手中还抓着一把长矛。
这样一身打扮是要作何?
就在少骑满头雾水,不明所以时,几名边军动手搬开拒马,余者迅速列队。在一声哨音之后,开始绕营地飞跑。
观其速度,丝毫不亚于少骑中的斥候。
最关键的是,他们身上的负重,少说也有十多斤!
边军跑过一圈,速度丝毫没有减慢;第二圈,步伐仍保持一致;第三圈,彼此间距离稍有拉大;第四圈,五人组成第一梯队,同余者的距离越来越远。
第五圈,速度最快的五人接连越过终点,慢走一段距离,气息很快恢复平稳。落后的十多人也陆续抵达,待气息喘匀,回到营中,卸下大盾长戟,继续抡起木锤干活。
目睹整个过程,少骑目瞪口呆,头皮发麻。
如果是刻意挑选,他们尚不会如此吃惊。问题是以方才的情形,这二十多人分明是犯了营规,被拎出来受罚!
这样的耐力和速度,搁在长安诸军中,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双腿跑得快,上马不一定强?
做梦去吧!
为首的队率心头发沉,表情凝重。
在边军抵达之前,少骑营上下都憋了口气,以为凭自身的本事,必然不弱于边军,等到演武时,很能同对方比划一下,甚至拔得头筹,在天子面前争得荣耀。
队率也是如此想。
少骑是天子亲军,选拔极为严格,必须是良家子,身高八尺,体力强健,马术精湛。
在奔驰中挽弓,能精准射中两百步外的靶心。并能策马跨越堑沟,在行进间列阵冲锋,挥刀砍断手臂粗的木桩。
这样的标准,已经超过大部分精锐。
少骑成军后,配有铠甲强兵,战马都是精选,就如彭修所言,观人不是鼻孔朝天,也不差多少。
然而,此刻见到边军,在场的少骑都生出闻名不如见面之感。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自以为是精锐,和面前的边军相比,队率却有些没底。
但不比就胆怯,就认输?
自是不能!
“回营!”
队率调转马头,率麾下返回营地。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将所见禀报君侯,接下来的五日,全营训练加倍,就算真不是对手,也要展现出少骑营的强悍,绝不能让对方看扁!
马蹄声逐渐远去,赵嘉放下水囊,反手抹去唇边的水渍。眺望尘土扬起的方向,挑了下眉,嘴角微微翘起。
近处的文吏和兵卒背后一凉,不自觉后退半步。
赵县尉苦恼于魏三公子满肚子黑水,殊不知在他人眼中,县尉大人一样好不到哪去。
如果之前还好一点,至赵嘉入云中骑,接手后勤工作,黑的指数就不断飙升。对此,几名挂着黑眼圈,体验过“用生命加班”是何等感觉的书佐,完全可以现身说法。
早在入林苑时,赵嘉就捕捉到少骑营的情绪,细一思量,心中就有了悟。
数日后的演武,参加的不只是边军。既然是竞争对手,自然不需要客气。不过是找人绕营跑几圈,就能打击对方士气,增添己方声威,赵嘉毫无压力。
营地建起之后,赵嘉又召集随军匠人,在圈出的校场内搭建器械,多添两道障碍,再立起木靶,供边军抓紧训练。
“明日起,卯时中起,负重二十斤,绕营地十圈。”
“早膳之后,做障碍训练。”
“午膳后歇息两刻,骑兵上马,步卒列阵,分各队结阵厮杀。”
“胜者,全队得一条猪腿,队中最优十人,早膳多加一枚咸蛋,午膳多一罐糖渍野果。”
“连续三次落败,隔日晨起负重增至三十斤,多跑三圈!”
赵嘉制定训练计划,交给魏悦和李当户过目,两人均无异议,很快下达全营。
其结果就是,少骑自以为加码足够,派人探查边军情况,却发现对方的训练强度简直丧心病狂,自己完全不能比。
按照后世的说法,很有反人类嫌疑!
天刚亮就起身,全甲披挂,盾、弓、枪、刀一样不落,有不少身上还背着包裹,里面装的竟然是木桩和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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