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右贤王攥紧鹰雕,抽出随身的匕首,反手划破脸颊,用历代相传的仪式,向军臣单于发下重誓。
当夜,匈奴营盘灯火通明,从军臣单于以下,多数贵种彻夜未眠。
翌日清晨,匈奴营盘大开,军臣单于乘六马牵引的大车行出。
匈奴勇士策马列阵,拱卫在王车左右。
各部首领严阵以待,无论本部贵种还是别部随扈,心中都十分清楚,汉军已经亮出刀锋,除非死战,否则绝不可能回到草原。
赵嘉骑在马上,望见军阵后的军臣单于,随意挑了下眉,旋即刀锋上举,猛然压下。卫青和赵破奴拉开强弓,鸣镝直击长空。箭身绑有烟筒,在响声中,爆开炫目的火光。
火光之后,西北和朔方城方向接连有响箭升空。
紧接着,苍凉的号角声和战鼓响彻大地。
由墨者和方技家联手打造的武刚车被推出,车阵后是三万黑甲骑兵,以赵嘉、李当户为首,旗帜鲜明,士兵眼中有铁。
朔方城门大开,汉军步骑协同,配合援军一同压向匈奴。
西北方向,是定襄和五原郡的骑兵,纵然不比沙陵步卒和上郡骑兵精锐,也是车攻马同,星旗电戟,周身煞气弥漫。
在汉军之后,是随同作战的归降胡部。
今日之前,他们中的个别尚怀抱别样心思,待看到汉军之威,见识到数万汉军集结,天地为之色变的恐怖,摇摆的可能瞬间粉碎。
此时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牢牢抱住汉天子大腿,死也不松开!
咚、咚、咚!
战鼓声不断加快,并排的数辆大车上,魁梧的汉卒挥舞鼓槌,一下又一下重击鼓面。
汉旗立在风中,汉将长刀出鞘。
骑兵以刀背击打臂甲,步卒以枪矛顿地,弓箭手拉满弓弦,战鼓声中杀意升腾。
“犯汉者屠!”
“杀!”
“杀!”
“杀!”
大军战意汹涌,将兵的吼声压过战鼓,咆哮犹如龙吟,气势直冲霄汉。
第两百六十一章
鼓声隆隆,号角吹响。
冷风平地而起, 卷起漫漫黄沙。万马奔腾, 天地为之色变。马蹄踏过, 尽是枯草碎石,下一刻刀光闪烁, 飞溅猩红热血。
“杀!”
上千辆武刚车由驽马牵引,列成环形阵,如黑色山岳, 阻住匈奴逃生之路。
车顶放下挡板, 五千弓箭手列阵车后, 弓弦拉满。伴着将官的命令,车上机关开启, 飞出两指宽的铁弩, 弓箭手仰天齐射, 箭雨呼啸而出, 划过长空,直扑匈奴骑兵。
“为大单于!”
匈奴阵中响起号角, 本部勇士和别部随扈不分你我, 组成最擅长的冲锋队形。在都尉和万长的喝令中, 双腿夹紧马腹, 单手攥紧兵刃, 拼命挥动缰绳,驱策战马冲向汉军军阵。
“放箭!”
军臣单于立在车上,身后的旗帜和鹰雕无比醒目。纵然有箭矢凌空飞来, 始终无畏无惧,甚至不曾移动分毫。
王庭禁卫守护在大车两侧,不断挥舞兵器,挡开落下的箭矢。必要时,不惜以身为盾,顶住密集落下的箭雨,确保军臣单于安全无虞。
只要大单于还在,胡骑就有死战的勇气。
缺少铁器没关系,弓箭的射程不如汉军也无碍,顶着箭雨冲到射程之内,在马上一样能开弓射箭。
有人开弓前坠马,有人放出一箭即被正面飞来的铁矢穿透,能射中汉军的寥寥无几。
然而,始终无一人畏惧退后。
胡骑拼命冲上来,接连倒在冲锋的路上,又不断重复同一过程。
在呼啸的箭雨中,双方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
面对逼近的敌人,阵前的壮士以肩膀顶住大盾,阻挡箭雨的同时,准备迎接匈奴战马凶狠的冲击。
赵嘉站在阵中,目睹匈奴骑兵的悍勇,愈发清楚地意识到,横绝一世,分裂西迁后,仍能让欧洲心惊胆寒的匈奴帝国究竟意味着什么。
“投矛!”
匈奴的勇猛值得敬佩,但于汉朝来说,绝不容许身侧盘踞如此强敌。
这个恶邻视汉边如“牧场”,动辄挥师南下,劫掠财富,屠戮边民,使得边塞连年烽火,少有安稳的时候。
数十年的交锋,彼此结下血仇,除非一方彻底倒下,否则战争绝不可能停止。为国为民,为汉家百姓的生存,匈奴必须逐灭!
随命令传达,武钢车后,弓箭手让开位置。
三千壮硕的军伍排成方阵,在匈奴骑兵抵近时,身体后仰,用尽全身力气,将带有铁刺的短矛投出。
与此同时,武刚车触动第二重机关,毒烟筒陆续飞出,在匈奴骑兵头顶燃烧炸开,释放出刺鼻的浓烟,并有石子碎木飞溅。
因风起之故,浓烟效果不大,很快被吹散。爆开的碎屑和石子却给匈奴带来不小的麻烦。凡是烟雾笼罩处,不断有胡骑捂住双眼和脸颊,惨叫着从马背跌落,在地上痛苦翻滚。
可惜援军来得匆忙,为抓紧赶路,尽快形成包围,携带的毒烟筒数量有限,仅能给匈奴前锋制造短暂混乱。
待到烟雾彻底散去,匈奴很快重整旗鼓,在号角声中,又一次向汉军发起冲锋。
军臣单于仿佛铁了心,一定要从东北角撕开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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