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将军明示。”
“我调的是亲兵,围的是贼子和背主的家仆。”赵嘉冷笑一声,锋利的目光刺在沙陵县令身上,“怎么,我无权处置几个奴仆?”
“予并无此意。”沙陵县令沉声道。
“那便好。”赵嘉放下漆盏,道,“君无需担忧,我行事有分寸,不会伤及无辜,事情很快就能了结。”
县令还想再言,同行的文吏突然咳嗽一声,拦住他未出口的话。
看到两人的举动,赵嘉没说什么,很快命人送客。
返回官寺的路上,沙陵县令责问文吏,为何要拦他。
“惩戒罪仆,何须围住整个村寨!”
文吏苦笑连连,让护卫退后,低声道:“明庭,这事最好不要沾手,也不要多问。”
“为何?”沙陵县令怒声道,“纵是有功之臣,也不能如此无视法纪,肆意妄为!他围的是我辖下百姓,我连问一句都不行?”
“此事内情复杂,君不知底细,一头撞进去,未必能得好。”文吏道。
“内情?”
“君来沙陵之前,可曾听过卫家主之名?”
县令皱了下眉,直觉文吏接下来的话不简单。
“赵将军之父曾为云中守门客,任功曹时,随太守出征,同匈奴战死于阵上。赵将军年幼失怙,离开太守府后,得卫家照顾,同卫家主情同姊弟。”
“卫家主没有兄弟,为兴家门决意招赘。”
“那赘婿心性奸猾贪婪,且有乡人蠢蠢欲动,为虎作伥。这其中牵涉甚多,情况错综复杂。君不知底细,今日登门已让将军不喜,继续插手下去,恐将引火烧身。”
文吏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更提到官寺长吏态度,就为点醒这名新上任的县令。
“早前传言赵将军战死,有乡老往官寺,县尉县丞均避而不见,县丞更命人给赵氏畜场送去消息。君竟半点不曾想过,这背后是为何意?”
“这……”县令沉吟片刻,脸色终于变了。
“君请听我一言,此事万万不可插手,以免追悔莫及。”
县令神情间透出几分挣扎。
思及可能产生的后果,想到两名长吏的态度,到底采纳文吏建议,策马返回官寺,决心再不过问此事。
赵氏畜场内,卫青蛾服过汤药,悠悠转醒。见到守在榻边的赵嘉,眼圈微红,沙哑道:“阿弟,我子,秋,夏……”
“我明白,阿姊放心。”赵嘉握紧卫青蛾的手,沉声道,“我一定找到他们。背叛阿姊之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卫媪!”卫青蛾反握住赵嘉,奈何身体虚弱,手指想攥都攥不紧。
“阿姊,且宽心。”赵嘉牵起嘴角,将黏在卫青蛾额前的发拂开,“凡是让阿姊伤心之人,我必让其后悔来到这个世间!”
卫青蛾叹息一声,疲倦再次涌上,沉沉睡了过去。
“照顾好阿姊。”赵嘉将卫青蛾的手放入被中,对妇人道,“一个时辰后,再给阿姊服一碗汤药。”
“诺。”
安置好卫青蛾,留医匠和妇人在旁照顾,赵嘉飞身上马,再次赶往卫氏村寨。
彼时,村寨被团团包围,任何人不许进出。乡老寻上卫青,很快被打发回去。乡老的儿子还想纠缠,当场被赵破奴甩了两鞭。
“将军有命,任何人不许离开,抗命者严惩!”
因迟迟没能找到卫秋卫夏,几名少年憋了满肚子火。公孙敖干脆找来绳索,将阿鹰和几个健仆吊在院子里,抡起鞭子狠抽。
健仆很快被抽得皮开肉绽,鬼哭狼嚎。
阿鹰却是咬死不开口。
“当真不说?”卫青站在阿鹰面前,喝问道。
“呸!”阿鹰吐出一口血水,狰狞笑道,“想知道,让赵氏子亲来问我!”
饶是卫青,听他口出不逊,也不由得勃然大怒。
“阿敖,继续抽!”赵信走上前,将一把拧了铁丝的皮鞭递给公孙敖,“记得,别抽死,还要问话。”
破风声骤起,阿鹰发出不成声的惨叫。
其余家仆和婢女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均脸色煞白,瑟瑟发抖。
卫媪被单独提出来,丢在赵信脚下。因先前被赵嘉所伤,嘴边还挂着鲜血,趴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阿母!”
一名婢女扑上前,护在卫媪身侧,怒视赵信,大声道:“你们不会有好下场!”
“哦?”赵信冷笑一声,单膝蹲跪在地,用刀柄挑起婢女的下巴,见她下颌圆润,身段也稍显丰腴,双手有意无意的护在腰间,当即一个反手,将她掼倒在地,抬脚就要踏上她的腰间。
婢女惊慌失色,不断后退,先前还在装死的卫媪,突然间“活”了过来,用身体挡在婢女身前,牢牢的护住她。
吊在绳上的阿鹰,也在同时发出怒吼。
赵嘉进到院中,恰好见到这一幕,示意赵信退后,马鞭抵住卫媪的脖颈,扫一眼跌在地上的婢女,冷声道:“这就是你背叛阿姊的因由?”
卫媪垂下眼帘,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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