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男子招式越发雄劲, 刘祺毕竟年幼, 体力渐渐不支落了下风, 却倔强的拼全力相抗。
忽而, 不远处传来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快!保护郡王!擒下贼子!”
须臾,手持长矛与长剑的官兵和紫微宫的道士们便赶了过来。高个男子一见大事不妙,猛地举起短匕朝刘祺刺去。
趁着刘祺举剑格挡之时,突然一个转身,提起一旁的矮个男子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官兵立刻围了上来,领头的将士跪下,对刘祺抱拳道:“属下来迟!请殿下责罚!敢问殿下可有受伤?”
“无碍。”刘祺狠狠喘了几口,调整呼吸,斜眼睨着叶昕。“你可受伤?”
“没、没有。多谢殿下相救。”叶昕看着少年,略微有些尴尬。上次两人见面他恨不得跟这小鬼拼命。没想到这次居然是他最先赶来救了自己。
一旁的柳不尘将叶昕上下看了一遍,确认他无碍,才问道:“叶师傅,可知是谁追你?”
叶昕本想说他们也许认错人了,他们似乎要抓一位肖大夫。但一眼瞥去,在场的人实在太多,有官兵、也有刘祺的家仆,还有许多紫微宫的道士。自己身负秘密还是个魂穿者,任何一点信息泄露出去,说不定都会招来祸端。
柳不尘他还是信得过的,于是便将他带到一旁,附在他耳旁用极轻的声音说:“他们似乎在找一位姓肖的大夫。但不知为何,竟弄错人了。非要抓我。”
柳不尘一听,瞳孔骤缩,脸色大变。叶昕鲜少见他这般表情,唬了一跳,刚想问他,却见他已经平静下来,方才那模样仿佛只有一瞬。
虽然不姓郑,但是那两人找得是个大夫。谁也不能保证郑潇前来寿春的途中用得一定是真姓名。柳不尘稳住心神,又问叶昕:“可曾看清他们的相貌?”
叶昕稍作回忆,小声说道:“看清了。高个男子约莫八尺,左脸颊眉骨上有一条长一寸的刀疤。矮个男子皮肤白皙,三角眼,塌鼻梁。嘴角右侧上方有一粒黑痣。而且他的腿好像受伤了。”
柳不尘赞许地望了叶昕一眼。普通人若是被人打劫,吓都吓死了,没想到叶师傅居然将对方相貌记得如此牢。这些特点极为显眼,应该不难找到那两人。遂快步走到旁边稍年长一些的一个方脸道士旁,低声道:“青岩师兄,要劳烦你带些师兄弟们,往山下跑一趟抓人了。”说着,又极为轻声地交代一句:“此事事关重大,务必请师兄抓到此二人。”
青岩肃然道:“师弟放心。劳烦与师父交代一声。”说罢,长臂一挥,指了十多人朝山下急奔而去。
刘祺身旁的一名家仆见刘祺一直盯着叶昕,小心提醒道:“殿下,祭祀大典时辰差不多了。可耽搁不得。”
被那家仆一说,叶昕才发现此时的刘祺头戴玉冠,身着红色宽大襜褕,腰束金印下坠紫绶,全然一副极为正式的礼服扮相。
啊……他是王族,自然也要随皇帝一起参加祭祀大典吧。穿得如此兴师动众,还跑来救自己,真是不容易啊。
谁能想到短短数日,对头居然变成了救命恩人。
叶昕在尴尬与感激他的同时,又生出一种微妙的感慨。
刘祺横了那家仆一眼,皱眉道:“知道了。”
端午夏祭如此重要,居然胆敢有人在玄元观外闹事。先不说官兵不会放过那两人,即便是玄元观的众道,也轻饶不得他们。
柳不尘亲自陪着叶昕进了观,又亲自将他送回点心房,方才放心。此事得赶紧告诉师父知晓。
*
三丈见方的祭台之上,六畜、五谷、瓜果、角黍等祭品被整齐地置于铺着红绫的宽大漆木祭案上。
案前一尊赤金镂八仙香炉内,尚未燃香。
祭台两旁,左侧立着一人多高的一排编钟,右侧立着等高的一排编磬。
端午夏祭是官祭,闲杂人等禁止通行观礼。
祭台外沿立着诸多道士,他们手执拂尘,面色整肃,由观主李云清及四位宫主带领,正在为这场大型祭礼祝诵祭祀经文。
着装隆重的王太妃及韶华公主立在祭台两侧。
刘祺与一干身着红色襜褕、腰配印绶、头戴文武冠的官员则安静地立于祭台之下,双手执玉圭举至胸前,神情庄严肃穆地望向祭台之上的一人。
漆木祭案一侧,赞礼官手举竹简,高声诵道:“祈四海八荒之诸神,除诸邪,消疫病。佑我泱泱大汉,千秋昌盛。保我万千子民,万世太平!拜!”
头戴金冕旒、身着黑赤冕服的年轻帝王刘宸,手执一柱香,依祭词俯身而拜。众位文武官员随之行跪拜大礼。
……
钟磬之声随南风响起,金声玉振,舒徐悠扬,清泠而寂寥,飘过玄元观的飞椽檐角之间。
皇帝等人与众道结束了一早的祭祀仪式,启程往紫微宫的北斗殿内用朝食。
而位于大面点房隔壁的小点心房内,叶昕带着两位徒弟正在忙碌。方才在青灵门外发生的那危险一幕,叶昕没对两个徒儿提起。一来事情已经过去,二来也是生怕让两位徒弟担忧。
风中夹裹的礼乐之声不时飘进小点心房的三人耳中。
“唉……都奏乐了。这是祭礼结束了吧?”叶昕立在方头灶旁,手执竹制长箸,将一个个外观精美讨巧的“荷花苞”放入锅中仔细烹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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