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闪烁,绷紧的面皮下藏着四处乱蹿的怒火,他的秘密,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秘密,什么时候被人看穿了。
苏棋……一个在此之前他连名字都叫不上的经纪人,怎么会--
不,是他想多了,没人知道他的事。不可能会有人知道。
他的双拳紧握,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霍文?”
头顶上方响起的声音让他一瞬间清醒,他松开拳头,掩藏好不能暴露在人前的情绪。
抬起头,脸上带着笑,眼里染了光,对上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经纪人,“你来了。”
☆、实力
“走了,小安。”
收拾好东西,坐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在终点站下车,在楼下的便利店买点日用品,安骏跟着公司的小陈一同走进他住了一年多的房子。
房子是和别人合租的,不大,环境很一般,胜在离地铁口不算远,而且隔音也还好,房租也在能承受的范围内。
小陈进了厨房鼓捣晚餐,安骏打开小陈的笔记本,继续没完成的工作。
不一会,合租的人也回来了,小陈在客厅和他聊了几句,走到卧室,喊安骏吃饭。
晚餐很简单,油炸花生米、拍黄瓜、蕃茄炒鸡蛋,一人一大碗面。
三个年轻人围坐桌前,就着一杯小酒,天南海北地聊着。
安骏很多时候都是个倾听者,面的味道很不好,他吃得很慢,耳朵竖着,眼睛在两人间来回转动。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这几年的辛酸史。
小陈来S市已经2年了,合租的大伟是10年,他们在这里相识,也将在这里分别。
房租每年都在涨,真不知道这间还凑合的房子他们还能住多久。
女朋友?
谈过,上学那会就谈了,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分了。她家非要在这里买房子,就我家那条件,砸锅卖铁也付不起首付啊!7年的感情啊,说没就没了,唉……
小陈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喝一口酒,把心酸都咽进肚子里。
大伟在S市闯了10个年头,从一无所有到小有成就再到现在的打回原形,算是见证了一个行业的兴衰。
他不像小陈孬好有一张大学文凭,高中毕业的他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孤身闯入这个城市,在地下室整整住了三年,才算熬出点成绩。辉煌时还混了个经理当当,后来结婚生子,再到后来PC行业萎缩,企业整顿。他换了好几份工作,越混越惨,现在妻子带着孩子回了老家,他靠着送快递维持生计。有人问他都混到这份上了,为什么就是不肯回家?
他的酒杯空了,小陈帮他满上,他一饮而尽,这杯苦涩的□□只能独饮。
安骏像一个看客,观察着别人的人生,从只言片语中揣摩他们的心思。
安骏努力融入他们的生活中,他们的灵魂里。
晚上,挤在小陈那间十平方的小屋里,支一张折叠床,安骏在这度过了两个晚上。
夜深人静,忙完工作的小陈终于睡下了,安骏却起身来到小桌前,点了台灯,掏出笔记本写写划划。
他的手机调到了飞行模式,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三天前霍文找到了混得还算不错的老同学,帮他在这间中小企业谋得了一个为期三天的实习机会。
老同学找个理由把他丢给了公司的小陈,让他照顾三天。
三天,能学到什么?
安骏心里没底,霍文对他的决定持怀疑态度。
在那次深谈中,霍文对他的表演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看似精致的表演中缺了点东西。而这样东西,只能靠他自己去寻找,去发现。
安骏没有再追问下去,第二天便背上了行囊来到了这里。
对外,他就是一个贫困的大学生,因为课件需要,来这里实习。
小陈在公司的资历最浅,这是他大学毕业后的第二份工作,来了半年,拿着最低的工资,除了自己的工作外还兼任全公司的杂役。
“小陈,把这些复印一下。”
“小陈,这份计划表明天就要,你抓紧点。”
“糟糕,我的丝袜破了,待会要见客户怎么办?小陈,你帮我去街对面的超市买一双,拜托了。”
安骏看着他脱下西装,戴起橡胶手套去通女厕所堵住的马桶;看着他撸起袖子和那台该进博物馆的复印机较劲;看着他最早来公司打扫,最晚下班,却仍堆起笑脸讨好每一个老员工;看着公司聚餐时却留他一个人守在这里吃方便面。
小陈饿极了,两筷子挑光了碗里的面,抱起碗喝了一大口汤。额头渗出薄薄的汗,放下碗,他咽下满是调味料的汤,看着窗外亮起的霓虹,长长地叹了口气。
许是累了,许是烦了,许是……
安骏只是个过客,他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只是默默在一旁看着卑微到尘土里的小陈。
在心里记下这些酸涩的感觉。
凌晨两点,小陈起来上卫生间,看到还在小桌前奋战的安骏,拍拍他肩膀,“要不要这么拼啊!快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小陈去了洗手间,安骏收好笔记本,躺在临时支的折叠床上。
小陈回来关了灯,安骏睁眼看着黑漆漆的房间。
两点、三点、四点、五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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