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云凛下意识地伸出手去,下一刻,却看到自己手上的金红色护臂,上面沾染着不知多少人的血污,重重叠叠,从最上层的红色一直到黑色。
而他的另一只手中,则紧紧握着一把长剑,那把剑通体漆黑,没有血迹也没有任何斑驳的裂痕,只是剑柄上悬挂着的剑穗,被一层层鲜血,染成了嫣红的颜色,正随着战场上裹挟着沙砾的腥风,飘荡着……
那是!
“大王?”
百里云凛回过神的那一刻,他手中正抓着一根熟悉的发带。
耳畔依旧是和平的笙歌乐舞,没有马蹄,没有刀枪。
“大王?”
一侧,他的王后披散着一头长发,手中拿着酒杯,正神色茫然地看着他。
……
张良绍见百里云凛直直盯着他看了十几息的时间,都要怀疑他看出了什么,结果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手指伸进他的发间捋了捋,“王后的发带有些散了,便这么披着吧。”
说罢,他就将这发带顺手系在了张良绍的手腕上。
张良绍只以为是自己真的不小心在舞蹈中跳散了头发,便没有把这件小插曲放在心上。
他瞥了一眼坐在下首的玄武国使臣,这人自打刚刚他上场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猛看,那犹如实质,毫无收敛的放肆目光真是令人感到不爽。
他抿起唇朝着他友好地笑了笑,下一刻假借饮酒抬起袖子,唇角的微笑顿时不怀好意起来。
“大王。”他拉了拉身边的人的袖子,故作为难道,“那边有位使臣大人好像一直看着臣妾。”
百里云凛脸色一凝,“哪个?”
“就是……”张良绍低着头,期期艾艾道,“就是那位聪明绝顶的大人。”
穆加中年谢顶,故而在席间一直戴着顶帽子,玄武国地处北方,本就不经热,为了遵守礼仪,穆加穿的还是王室宗亲的贵族礼服,十分严实,虽然晚间风凉,但是也不由得感到闷热,额头都冒出了亮晶晶的汗珠,他生得魁梧,但中年有些发福,不由得看起来臃肿了一些,此刻看到百里云凛看来,朝着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金牙,举起酒杯遥遥致意,又偏过头,对着百里云凛身旁的张良绍也同样举了举杯。
张良绍连忙面色一白,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把脑袋往百里云凛手臂后边躲了躲。
百里云凛身体一侧,挡住身旁的人,面无表情地抬起酒杯将上好的琼浆一饮而尽。
穆加见朱雀王遥遥投来两道如同利剑似的冰冷目光,却一脸若无其事,仗着自己脸皮厚,笑吟吟地喝了杯中酒,然后将前来斟酒的宫人一把搂入怀中,旁若无人地调戏起来。
不知为何,那宫人倚在他怀中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和张良绍此刻在他怀中的位置差不多,百里云凛拧了拧眉。
下一刻,便见穆加轻佻地抽出宫人头顶的发髻,揉乱了她盘起的长发。
到底是在效仿谁,一目了然,他这种做法,无疑是在百里云凛心中的怒火上加了一桶油。
张良绍感受着身旁的君王骤然阴沉下去的脸色,隐在他男人肩膀后的唇角缓缓挑起。
要怪就怪玄武国使臣是个急色之人,否则,又怎会轻易被剑灵舞中的迷魂之术给得逞。
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坐在下首,全然不顾朱雀王目光的玄武使臣对着边上的宫女一脸淫-笑起来,他伸出那戴着硕纸短甜长大宝石的食指,抬起她的下巴凑了上去……
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
飞溅的鲜血,惨叫,断臂,吓到瘫软在地,捂嘴失语的宫人。
百里云凛静静地站在桌案前,看着玄武使臣将桌上的果盘和美酒打翻在地,脸色惨白地捂着他的手臂大声惨叫着滚落到地上。
身穿朱红龙袍,头戴紫金冠冕的君王手中拿着那把将光线都可以吸收殆尽的黑色长剑,嫣红的液体沿着剑槽从上往下落下,却不见从剑尖滴落,而是仿佛被无形中的野兽吞噬了一般。
他英俊的脸上满是阴翳,漠然看着地上的人许久,浑身上下散发着凛然气势,一时间竟然无人敢上前,便是玄武国的侍者和护卫,也只忌惮地在一旁看着,露出恐惧的眼神。
直到那凄厉的痛呼渐低,地毯上的血迹都快干涸,倒在地上的使臣已经出气多近气少的时候,百里云凛才开口。
低沉的声音如雷霆般清晰地穿进每一个人的耳中。
“何人再敢对孤的王后不敬?”
月影孤长,站在血泊旁的君王背后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他们看向地上生死不明的中年男人,知道下一次,若有人再敢触怒朱雀王的逆鳞,落在地上的将不再是他们的手臂,而是首级。
第105章 妖妃丹颜(十)
夏夜疾雨。
玄武使臣的车队停在宫门外, 将重伤的领队抬着担架送上马车。
出于某些原因,他们不得不提前离开朱雀都城, 重返玄武。
马车外人人行色匆匆,没人注意到,雨水淋漓的漆黑砖地上, 一团黑气飘忽漫上车辙,顺着车辕爬进了舆中。
晃荡的车帘下, 兀地出现了一个细长漆黑的精致木匣。
……
雀临宫。
穿着红色纱衣的张良绍手扶窗棂,抬着头似乎在仔细端详那击打在檐兽身上的杂乱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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