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秦承宣有些丧气,“夫子说我作画很差劲。”
“我这两天一直盯着怡宁宫的香炉瞧呢,”秦既白道,“宣儿,你不用担心,我心里可有数了。”
秦承宣被她两三句一哄就又开心起来,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了一路,要在香炉上画些什么东西。
宋霁与秦既明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两位公主出宫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在客满堂吃了饭就不剩什么时间了,秦既明和宋霁将她们送回了宫中,约好了一旦她们商量好了图案便送出宫,让工匠做,这才让怏怏的秦承宣乐呵起来。
回去的路上,秦既明一直握着宋霁的手,他的手骨节分明,骨肉匀称,已经从刚开始的冰凉回了暖,有了血色,在幽暗的月光下干净地就像玉脂凝结而成。
他离宋霁离得远,不知道在屋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即便如此,秦承远毒舌吐信般的目光还是让他心有余悸。
秦承远的性子很简单,他想要的,就必须要得到,无论采取何种手段,可能是物件,也可能是人,但到他手里没有区别。
至于他为什么想要宋霁,秦既明不清楚,但终归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得逞。
想到这儿,他要开口问今天秦承远见他所为何事,话还没出口,却发现宋霁已经睡着了。
他的面庞被秦既明暖的有了些血色,月光下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暖玉,但眉头仍然紧紧皱着,仿佛暖玉上添了一条裂缝。
秦既明伸手要将他的眉头抚平,怕他又像上次一样推开自己惊醒,便更为小心翼翼的了。
直到他的手指碰上眉梢,宋霁都没什么动作,秦既明缓缓揉了揉,揉不开,叹了口气,手指渐渐往他的眉眼上抚去。
他知道宋霁是瞒着他了点事情,他何尝不是也瞒着他自己的身世,虽说暗卫的力量能让他弄清这一切,但他还是更希望宋霁放下芥蒂,亲自开口告诉他。
他的手指停在了他的唇边,宋霁的胳膊却突然抬起,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嘴里轻轻地说着,“不要……”
秦既明脸黑了黑,他在他师父中的形象难道竟是跟登徒子一般?
宋霁没醒,眉头皱得更紧了,嘴里呓语着,“不要,我不要……别逼我……我不想的,不想杀了他……”
第27章 京都难平
宋霁当晚发烧了。
他从茶馆出来之后一身冷汗,秋风一吹,便十分灵验地风寒生病了。
秦既明向太后告了假,让他在府中多休息几日。
可宋霁的病一直不见好,总是白天刚退了烧,晚上又烧了起来,秦既明转头把太医请了两三次,个个都摇摇头,说宋大夫身体实在是虚弱,又心绪重,多操劳,这才一直高烧不退。
秦既明一直知道他师父身体不大好,但不知道竟弱成这副模样,病急乱投医,他想了想,也只能写信给秦承兴,问问那边的薛子安有没有什么办法。
薛子安的回信没等到,秦既白担心地从宫里跑了出来,秦既明在院中截住了他。
“我把图纸给蓝一了,”秦既白说,“香炉就按着图纸做,里头要添的药材我也标注好了。”
“你回宫去。”秦既明叹了口气,“你是当朝公主,整天不着调地往外跑,当心落人口舌!”
“我担心师父啊!”秦既白说着就灵活地绕开他,跑进宋霁的屋子里去了。
秦既白出宫带了一个宫女两个太监,瞠目结舌地看着秦既白不知怎么地就钻了进去,身手敏锐地堪比宫中侍卫。
秦既明头疼极了,让下人带着这些宫女太监去外头候着。
人还没来得及赶跑了,秦既白就又跑了出来,拉着秦既明的耳朵就往屋里走。
“做什么!”秦既明瞪他。
“哥,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秦既白左看看右瞅瞅,见没什么人,“师父从来没讲过他捡到我们之前的事情吧?”
“怎么了?”
“之前秦承远在落桥派人暗杀师父的时候,”秦既白小声说,“我看到师父还是有点功夫架子的。”
秦既明皱起了眉。
“我怀疑啊,”秦既白声音更小了,“师父他之前练过功夫!”
秦既明看着秦既白半晌,后者眨眨眼,冷不丁后脑勺被拍了一下。
“回宫去。”
秦既白摸着后脑勺,看着秦既明不知为何突然沉下的脸色,有些不知所措。
“乖,回宫去,”秦既明缓了缓脸色。
秦既白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地点了点头,小太监和宫女便带着她往马车上去,秦既白临上马车前,放心不下地回头看了一眼,见秦既明朝她挥了挥手,提了提嘴角。
宋霁反复烧了三天,第四天清晨,扬州的信快马加鞭地到了,秦承兴在信里写到,薛子安替他寻草药去了荒漠,只有临走前留下的一瓶药,是他临走前嘱咐给宋霁医治身体的,先暂时用着。
既是兄长送来的,秦既明也不多加怀疑,当即给宋霁服下,当夜他的烧便降了下来。
宋霁再醒来的时候,秦既明打着哈欠在一旁写折子,外头是三更天,黑漆漆的一片,连片点星子也见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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