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的冷汗已经从额角滑落,浸透了纯白的布巾,露在外的一双唇微微颤抖着,早已失去了血色。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秦既明提了提唇角,无奈地扯出了一个笑,“师父,你为何这么紧张?是有什么事,一定不能告诉我吗?”
宋霁眼前一片昏暗,秦既明的话落在耳边格外清晰,把他的脑袋搅成了一团浆糊,他不知该怎么开口,他甚至不敢解了脑后的布巾去面对他的脸。
黑暗中,紧扣的手却突然一用力,将他往怀里拽去,环着他的腰便腾空而起。
“师父,我带你去个地方。”
眼不能视物,其他的一切感官都显得格外清晰,风中鸟动,枯叶飘落的扑簌,夜风轻拂来的花香,渐渐散了他额间的冷汗。
宋霁不自觉地环紧了他的脖颈,“去……去哪儿?”
“等等便到了。”秦既明将他抱的更紧了些。
他们最终落在了京郊的一处花田,说是花田,如今十月,花朵早就凋零,反倒是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漫山遍野地长着。
一条小河劈开了花田,在剔透的月辉下缓缓流淌着。
秦既明扯开了宋霁脑后的布巾,落在他眼中的便是这番景象了。
“……”宋霁半晌说不出话来,转过头看了看微微笑着的秦既明,“既明?”
秦既明掀了衣袍席地而坐,那身为了进宫定做的华贵衣袍还没来得及换下,便沾上了一地的尘土,但他倒是不怎么在意,随手扯了一只狗尾巴草,摸了摸它首端的绒毛。
宋霁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揪了一根又一根狗尾巴草。
“别揪了。”宋霁看不过眼,抓住了他的手,“你要问我什么?”
“师父,我不是来审犯人的。”秦既明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宋霁挣开了他的手,皱着眉想怎么回答,却冷不丁觉得眉间发痒,伸手一摸,竟是一株狗尾巴草。
秦既明又拿了一根,在他颈边挠啊挠,宋霁是个怕痒的,皱着的眉便解开了,脸上带了笑,伸着手去挡他,一来二去的便被秦既明按在了地。
宋霁踢他一脚,“起开,像什么样子!”
秦既明笑着低下身子,在他的耳边落下一吻,低低唤着,“师父,师父,师父……”
第28章 京都难平
宋霁整个身子僵了,“既明,你闹什么?”
秦既明支起身子,他脸上薄红,眼神却躲躲闪闪的,夹藏着愧疚,自责,还有他看不懂的情绪。
秦既明叹了口气,“师父啊……”
话还没说完,秦既明突然脸色一变,伸手捞起宋霁便往边上打了几个滚。
再看原处,箭矢的尾羽堪堪露出草丛,剩下的便隐没在草根之中,看不大出了。
不远处,火把密密麻麻地亮起,伴随着喧闹的人声往这边传来。
“才上钩。”秦既明眯起眼,一把捞起宋霁的腰带,二人顺势翻滚入流淌的小河之中。
宋霁被一惊,愣了愣,没来得及憋口气便被紧随而上的箭矢逼入了水中,一时间,眼前的视野便混沌了,浑水灌入耳中,鼻中,窒息之感猛然涌了上来。
这时候,脑后被人托住,唇间相碰,清新的空气便疯狂地涌入。
宋霁睁开眼,水中浑浊,他看不大清,只知道他眼中深沉得近乎执念的眷恋,足以让他深陷在这个不知是福是祸的吻中,不再推拒。
只此一次罢,兴许日后他知晓了真相,连一个正眼都不会留给他了。
河水一路连到京郊十里之外的野林,秦既明早有防备,让蓝一蓝八护送宋霁抄小路回府,自己则披着一身湿衣裳朝着皇宫的方向跃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马车里备了暖炉和干净衣裳,宋霁换了里衣抱着暖炉,靠在侧壁上发呆。
天气渐渐凉了,百花凋零了,但京城里总有开不尽的花,赏不尽的美,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可他还是最喜欢落桥那间破药铺边上的野花。
这样的花,京城没有,那间神似他铺子的院里,也不会有的。
太后寿辰过后,宋霁恢复了三日进宫一次的问诊,每当踏入怡宁宫正门,那尊跟地狱里爬出来一般凶神恶煞的香炉就摆在庭院正中,让宋霁每每去一趟都得想起曾经噩梦缠身的夜晚。
秦承娴近日越发心不在焉,浑浑噩噩,太后担心她,便让她从荷香宫搬到了怡宁宫,秦既白每日都会来看看她的皇祖母和长姐,时而也会捎上秦承宣。
宋霁替太后把了脉,又开了些调养的方子,太后便让他去瞧瞧秦承娴。
临走前,太后突然叫住了他。
“宋大夫,”太后握着手里的佛珠,“你可知近些日子京中的传闻?”
宋霁一愣,随即答,“传闻尔尔,太后娘娘何必轻信?”
“人言可畏,”太后缓缓道,“宋大夫莫要小瞧了。”
宋霁垂眸行礼,“多谢太后提点了。”
秦承娴正在院里坐着,身后跟着怡宁宫的大宫女长明,不远不近地站着,却不见她自个儿身边的丫鬟,一旁的宫女解释说,是太后担心长公主的身子,才让贴身宫女照拂着长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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