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却有些怯了。
容屿对他的不同,他多少看得出来,可如果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之后,会不会立马跟他翻脸?
想着心里就开始烦闷,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缠好的帛布一角,直将包扎好的帛布又扯开了一段。
“别弄了。”容屿伸手阻止。
庚鬿道:“你打的结真难看。”
“……”
容屿抿唇:“我没做过这个。”
庚鬿:“……”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又自己单手把扯散的帛布缠了回去,抬头问:“你不走吗?”
容屿不答,虽然这人没说什么,但情绪变化却很明显,他不放心走,可被人明明白白的问了,他再留下来似乎也不合适。
庚鬿见他犹疑,忽然一笑道:“你不走我怎么换衣服啊?”
容屿身体一僵:“换衣服?”
“是啊,你撕了我的衣服,我总不能穿成这样睡吧?要是有人进来,看到了多不好?”
虽然有青寒守在外面,也没人进得来。
容屿却想不到这一层了。
一开始只是为了上药,绝对没生什么於旎的心思,被他这么一说,视线落在他圆润白皙的肩头,当时没顾得上控制力道,衣服难免扯开了些,狂风中一番折腾,他绑发的缎带也不知所踪,一头长发垂散,有一缕搭在肩头,此时抬头,困意上涌的眼睛泛着氤氲,眸中水光潋滟,美不胜收。
脸上微热,他赶紧移开了视线。
“抱歉,我先出去。”
“等等!”庚鬿看着他一张脸布满了红云,见他转身要走,急而拽住了他一只手:“你对别人也这样吗?”
容屿不解:“什么?”
庚鬿手指在脸上戳了戳:“脸红。”
跟西红柿一样。
容屿脸上的颜色更深了,神情却还是雷打不动的淡然:“没有。”
简单的两个字,庚鬿心里又畅快了,欣赏了好一会儿这人满脸通红的窘态,大发慈悲放人走了。
房间外,容屿靠在门板上,听着房间里淅淅索索的声音,人躺好之后,很快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他攥紧了手里的剑柄,手背上青筋暴起,有血气从剑鞘中渗出缠绕在他的手腕,直过了许久才平复下来。
透过木窗看了一眼房内,他转身出去。
水榭外,清泉瀑布环绕的一座凉亭里,少年一人独坐,察觉到有人出来,侧头的瞬间手在桌上一抓,不知道藏了什么在背后,僵直着身体看着他,眼中隐含戒备。
容屿无奈,站在水榭外冲他点了点头,径直绕过九曲长廊,出了承芸阁。
……
第30章 束发
一场杀阵, 雁丹门除严知鹤及几位宗门长老等少数幸存者, 几乎所有的雁丹门弟子皆被生祭,九天伏杀阵意在毁灭, 不管是证人,还是留存在宗门里的证据。
然而计划落空,偌大的宗门只剩下一片狼藉, 有皇族介入,又有铁证如山,所有事情都很快水落石出。
葛风镇上杀人取魂, 制造人傀甚至豢养妖兽, 雁丹门所有的罪行被公之于众, 而本该作为盟友的岚谷门在第一时间撇清关系,言之和雁丹门合作乃宗内长老擅作主张,岚谷门自始至终毫不知情, 将参与计划的长老当场斩杀。
严知鹤被擒,被绑在雁丹门弟子练剑的校场。
容屿从承芸阁出来, 直接到了校场,挥退了看守的所有人,踩在崩塌的地面上,站在被绑住的人对面。
一根几丈余高的通天柱, 上刻浮雕,最上方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雁, 那是雁丹门的标志, 也是校场上唯一完好的一根圆柱。
阵破之时, 严知鹤受了重伤,又被盛怒的幸存者废了灵脉,此时被灵锁捆在通天柱上,低垂着头,发冠松散,狼狈不堪。
一代宗主,落得如此下场,祖宗创下的宗门,也在他手里毁于一旦。
容屿看着他艰难的抬头,脸上没有一丝同情,眼底更是透着几分阴寒,他从储物镯里取出一物,将被灵力包裹着的光团举到他眼前。
严知鹤抬眼看了看,突然咧开他带血的嘴角:“你竟然识得这东西。”
“……”
“本座忘了,一百年前,少宗主也……也在考磐山上,怎么会不识得这个?”
他说话喘着粗气,还伴着轻声咳嗽。
容屿道:“此物从何处所得。”
“我说它从天而降,少宗主可信……嗯……”
身上的灵锁突然缠紧,严知鹤痛苦的闷哼一声,继而再次发笑:“我以它布阵,你以它破阵,能那么快找到阵眼,不是你的功劳,堂堂天芷宗的少宗主,竟然……与魔界中人为伍,哈哈……咳……咳咳!”
“……”
他双手被缚,不能擦拭,血从他嘴角溢出,滴落在地。
容屿始终淡漠,将光团又收回储物镯中。
严知鹤缓过一口气道:“各大宗门传信回宗,想必,某些人也该到了。”
话刚出口,天边有灵光划过,无需御剑凌空而来,修为不在元婴之下,甚至在分神之上。
容屿眸色骤沉,转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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