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薛遥独自去各家粮行跟各大东家交谈一番,却没再好运气的遇上第一家粮行那样有远见的掌柜,其他粮行给出的价格,都不低于六百一十文。
看来是收不到零碎的便宜粮食了,薛遥也就安心开始享受金陵的风光。
原本打算陪六皇子一起去秦淮河边,尝一尝故乡的风味小吃,可六皇子都以“水土不服没力气出门”的理由,推脱了。
虽然这小崽子装得很像那么一回事。
但薛遥清楚极了。
小崽子是在为自己上当的事羞愧自责。
总共三十袋粮食,不到十两银子,还不够小皇子几天的嚼用,就让六皇子自责羞愧成这样。
薛遥也陪着六皇子忧郁起来了。
那天的情况,他根本不能不拆穿六皇子被坑的真相,否则这趟收粮,他就再没有半点话语权了,会成为那些采买太监眼里的笑话。
实在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谁让六皇子偏偏撞枪口上了。
太子爷每天都要和自己的谋士商议赈灾借贷的具体实施细节,还要忙里偷闲安慰自家六弟,简直疲惫不堪。
答应带六弟一起收粮,是为了让这个总喜欢“仗义疏财”的小家伙,明白钱的来之不易。
想让六皇子亲眼看看老百姓,为了一两个铜板奔波劳碌的模样。
没想到却先让这小家伙体会到了老百姓的奸诈……
“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对陌生人一定要有提防之心。”太子爷宽慰道:“破点小财吃个教训,也不是坏事,孤已经着人去追查那卖粮给你的老汉,他逃不了县衙的审判,你就别为这事伤神了。”
“我没有伤神。”六皇子紧张地抬头看大哥:“哥,别抓那老伯了,他那么大年纪,从外地赶来,推那么重的车,就为了骗我十两银子,想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太子一愣,目光变得无奈却柔软下来。
这个六弟总是能触及他心底最温软的地方。
太子问:“你不怨那老汉?”
六皇子摇摇头。
“那你这些天在跟谁闹脾气?”
“我没有闹脾气,大哥,我只是水土不服。”
太子用洞悉的目光盯着他,没说话。
六皇子只好低头承认了:“说出来,哥别笑话我,我是气我自己,总觉得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连种地的老伯都能耍弄我。我这样的蠢物凭什么锦衣玉食,老天爷太眷顾我了,我配不上……”
“你怎么会有如此古怪的想法?”太子皱起眉,教训道:“习得文武韬略,难道是为了出门骗几两银子被抓去官府吗!你这小子……”
眼看六皇子羞愧地低下头,一旁默不吭声地薛遥赶忙上前一步,用眼神恳求太子不要责备六皇子了。
“哎!”太子也怕话说重了让弟弟难受,一甩衣袖,负手出门了。
东厢里就剩下六皇子和薛遥,还有两个伺候的太监。
“殿下。”薛遥定定看着这小崽子忧伤地小脸。
“我只是身子不太舒坦,”六皇子低着脑袋:“阿遥,你自个儿去街上玩儿吧,不用管我。”
“我没有要管您。”薛遥面无表情地冷冷看着他,开口道:“就是有些话憋不住了,能问您几个问题吗,殿下?”
六皇子一愣,疑惑地抬头看他:“你讲。”
薛遥一脸冷漠地开口:“这么简单的骗术,您究竟是怎么上当的?”
六皇子一愣,脸色瞬间涨红了。
没想到薛遥会这么不留情面。
薛遥继续冷着脸开口:“一车米根本挣不到几吊钱,要真是外地运来的,您知道车马费要多少吗?”
六皇子窘迫极了,目光躲闪地小声回答:“我不知道……在宫里,没人告诉我这些。”
薛遥不屑的一笑,嘲讽道:“就算完全接触不到这些事,您也不能轻易相信老百姓,大齐子民有几个好东西?”
一旁两个太监听得脸都吓绿了。
这小伴读莫不是疯了?六皇子脾气再好,也不能这么对他说话啊!
六皇子果然蹙气眉,面色愠怒地看向薛遥:“也不能这么说,大齐的好人多得很,那老伯只是个偶然,恰好被我撞见了,不能因为偶然,就否定全天下的老百姓品行。”
薛遥无所谓的点点头:“就是说这次受骗只是个偶然,您以后还会信任老百姓喽?万一再被骗怎么办?我看您还是立即回宫去吧,免得给太子殿下添麻烦。”
六皇子第一次目光凌厉而愤怒,陡然站起身,怒声道:“我还会信任老百姓,但吃一堑长一智,以前我不懂,出来历练就是为了知道这些,我以后会更加谨慎,不会给你们添任何麻烦!”
一阵沉默。
薛遥冷漠地脸忽然软和下来,对着暖宝宝“噗嗤”笑出来,轻声开口:“您终于肯为自己争辩一回了?这不就是了?道理您心里都明白,罪过不在您身上啊,错的是那个奸农,您吃亏在没有经验,现在知道了,不就好了吗?”
薛遥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为什么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您这样真的让人很心疼。向您这样菩萨心肠的人如果得不到老天爷的眷顾,难道让那坑蒙拐骗的奸农身居高位,祸害众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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