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惊魂甫定,却还是作出从容神态,笑了笑,说道:“你们的驯兽师的确本领不凡。”
“那可不是,驯兽师都是祖传的秘技,从小与野兽打滚练出来的,你瞧后面的那个孩子,才六岁,就要来见识了。”
仆从一路往上,引穆星河走向的并非属于看客的座位,而是斗兽场的最高处。
高处站着一个人,仆从低首走到他身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那人微微转过头来,穆星河看见他须发皆白,是飘然若仙之态,但眉目隐含威严,是历经风霜雨血才能留下的杀伐果断。
然而他看见穆星河,却是展颜笑开了:“小子啊,听说你老爹进不了城?怎么样,做当家的应付得来没有?”
这位是斗兽场的主人,同为类似势力,穆星河本以为会有些仇隙在,可从语气来看,他却是与少主一家十分熟悉。
穆星河不动声色,依旧是纨绔模样,回道:“不难啊,该怎么花钱还是怎么花钱。”
他在看着穆星河,穆星河也在看着他。真人与死魂其实差异不大,每个人都在沿着自己的生存逻辑行事,这个世界容纳了他们的逻辑,无论何事他们都有自己的应对之法,反倒是真人会因为怀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目的而显得格格不入,穆星河想观察他在真人与投影之间的裂隙。
但穆星河失败了。
无论是暗示最近的形势,还是谈及斗兽场本身,他都没有受到任何外在逻辑的影响,完美契合他本身的身份。
他甚至有和所谓少主父亲交往的记忆。
穆星河话语说尽,微微一笑,拱手告别。
待到走远了一些,穆星河才压低声音对扮演了半天面瘫护卫的钟子津说道:“他不是。”
钟子津看着他,等待他的分析,穆星河也很了解自己的朋友,说了下去:“他没有破绽,他的业务熟练,行事也是一个斗兽场主人应该有的行事,思考方式也是为了斗兽场与自己的利益,而非排除异己……”
钟子津想了想,忽然说道:“既然如此,你此番前来试探,遭人注意该如何是好?”
他们缓慢往下走,即将离开斗兽场,越往下,越接近厮杀的中心,越往下,血腥气便越浓郁。
穆星河别过头去,回答钟子津方才的问题:“也不会,少主虽然是个没怎么管事只会吃喝玩乐的少主,但并非是没有脑子。京城如此形势,又有可能的性命威胁,既然斗兽场算是同行,少主的父亲与斗兽场主人是故交,少主寻求类似的势力合作或是庇护是很符合身份的事情。”
穆星河走出斗兽场,天光重新回到他的视野之内,车马辚辚,扬起尘埃,街边小贩叫卖着,外头依旧是一片繁华平和景象。
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是这一次虽然没有暴露,但总归还是白走一趟。飞云山庄的“势”可以借的力本就不多,旁人选择吞噬敌手变得更强,他却依然在寻觅可以吞噬的对象。若不能找到一些可以稳定吃掉的对象,自己就会变成他人的猎物。
穆星河带着钟子津逛了一圈,依然是利用他丰富的经验,从别人的酒缸、店铺的佛像背后、戏班的道具翻找到他们所需要的丹药,其中三分之二落到了钟子津身上。——有钟子津还是很好的,像淘米缸这一类作为少主无法办到的事情,作为小弟的钟子津却是可以不引人注目地去做。
今日穆星河还搜到了一枚玉佩,本身他以为那是他人遗落之物,几乎忽略,后来发觉它身上尚有灵气,才拿了起来。而后仔细探寻,却无法察觉是什么作用——可能唯一的效果就是让穆星河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法宝法器可以拾取以增强实力。
一日过去,夕阳西下,他还牵着一匹新买的马,驮着各种各样因为京中混乱形势而抛售的文玩宝物回到府中。
管事在府中等待已久,兢兢业业向他汇报今天穆星河吩咐之事。
“……京中门派势力,除飞云银庄与斗兽场外,还有一处是深藏财富所在。二十年前,曾有朝廷赈灾银两失窃之案,至今仍无定论。但实际上,有传言说那些银两都被‘白玉骨笛’玉照京所拦截。白玉骨笛是蘅芜庭之主,那些银两,或许就在蘅芜庭之中……”
“蘅芜庭是正道魁首,久居京中,或许就是为了寻觅机会,联络官府之人,暗地里处理这批官银。”
穆星河沉吟半晌,在蘅芜庭所居之处,画了一道圈。
然而未等穆星河与钟子津一探蘅芜庭,第二天早上,除了疫病不断往京中渗透的消息以外,小厮的“不好了少主”还带来了一项新的内容。
——蘅芜庭一夕之间覆灭了,满门无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叫我先帝的地雷~
其实在最近我身上发生了一件非常悲惨非常痛苦的事情,我上周跟猫打架,祸及显示器,显示器磕到硬物直接坏了。然后我带着死亡一般的平静去买了个新的,没用几天猫啃显示器,新买的显示器又宣布GG了。
现在内心十分痛楚又十分难以置信。
第195章 红袖
“蘅芜庭……这就没了?”
当天清晨穆星河在院子里东敲西挖, 还很暴殄天物地把古玩上的丹砂碎玉刮下来埋入地里, 美其名曰拥有了新的园艺爱好。
但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连土都不记得埋。
一夜之间, 雷霆手段,穆星河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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