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对发昏的女子,秦柯想要质问公孙湘:当初那么喜欢赵玥,他死后哭得差点昏过去,后来哪怕不婚也要将他的女儿抚养长大,现在竟然就能狠下心让他带走赵嫣?女人到底都是怎样想的,是头脑糊涂走一步算一步的吗?
他想了很多,沉默了很久,灯花哔啵中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任由这起伏的心绪石沉大海,填埋在深处。
烛火摇曳,秦柯的面容阴沉不明。赵嫣怯生生地问:“可以吗?”
“为什么?”秦柯问。他知道赵嫣为人善良,但他还是不明白,她为什么执意要顶替赵辞。
刹那间,很多画面从赵嫣脑海飘过。
她知道赵辞非自己亲哥哥后没有表露太多,依旧会装小可怜故意博取赵辞的疼爱,可一旦季节交替身体虚弱时她又会强撑着不让人发现自己的疼痛。自以为隐瞒得很好,连眉头都忍住不皱成一堆,苦涩的香囊中放了很多干花来化解苦味。可赵辞还是一一破解了她的伪装。
解开她裹在柔软外的甲壳,细致地照顾她关心她,会心疼地喂她喝药,还会不知所措地运功替她暖身体。
赵嫣哭成一团之时才发现,无论血缘与否,他永远都是自己的哥哥。
不可代替的哥哥。
那年夏天,她心血来潮想要下山玩耍。赵辞拗不过她的撒娇,和公孙明一起偷偷带她到山下城镇。没想到正好遇上一批因饥荒南逃的灾民。赵嫣在冲撞中走散,被不怀好意的人顺走到一个破楼。准备卖掉的时候,心急慌忙的赵辞如天神般突然降临。
赵嫣一身华服被剥走卖掉,剩下的月白内衫上沾着灰扑扑黑乎乎不知名的东西。惊吓过度的她如呆头鹅一般木愣愣,见到赵辞委屈地爆哭出声。向来好脾气的赵辞误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对那几个贼眉鼠眼的混蛋当即横刀直指。
很多年以后,赵嫣再回想当初,被拐走的经历已经难以记起,可赵辞一脸狠厉地握着剑伫立跟前保护她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秦柯问她为什么?
她能回答很多。
搓着草编蚱蜢送给她的哥哥、捉萤火虫一起玩的哥哥、病痛时不舍昼夜照顾她的哥哥、英勇地冲在前面保护她的哥哥。
他只比她大三岁,这区区的三年让他锻炼出坚实的臂膀,让她能安全地靠在他怀中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纯良善美的小姑娘她已经做够了,现在也该让她去为赵辞做一些什么。
赵嫣的眼中闪着泪花:“当初因我的缘故,哥哥和公孙哥哥不得不分开,现在哥哥终于又找到一位心爱之人,我不愿再让他们分散。”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他们的沉思。
柳琳和一名黑衣人紧随公孙湘一句“请进”入门。她一望便把他们仨的表情都收入眼底,随后抱拳向公孙湘说:“此人有要事禀告。”
黑衣人乃秦柯手下,他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喘道:“赵辞背着江彦怡下山了,没有您的嘱咐我们不敢轻举妄动,需要拦人吗?”
赵嫣连忙回头,泪花洒落,她恳求又期待地望着秦柯。
片刻静默,连地上的手下都忍不住抬头时,秦柯哼笑回答:“我们有赵嫣公主在,又有何惧。”
第120章 寒山红枫漫如火(15)
Chapter60
山路难走,月明星稀的夜晚,脚底下的青石板经过长年累月的磨损形成坑坑洼洼的缺口。
赵辞背着江彦怡,双手挽住他的膝窝,整个人弯成一座拱桥,幸亏嘴上叼着灯笼,否则一脚高一脚低的路面早就把他俩掼进虫蚁扎堆的烂草中。
山风呼啸地垂在脸上,赵辞眯起眼睛小心地躲开横七竖八张扬地霸在路中的树枝。这些植物平时看来趣味横生,一旦隐身在黑夜中就成了不定时的□□,静悄悄埋伏其中就等你落网,然后打你一耳巴子,让你吓得找不到北。
若是独身一人,赵辞还有手去拗断这群可恶的家伙。但他身上压着江彦怡,后者将将熬过疼痛昏睡在梦中,赵辞只得对这帮“山匪”敬意有加地绕道。
也烦、也不烦。
离开了寒枫山,赵辞只觉天大地大任他走。公孙明说玉蛟在山下村庄的王姓老人家手中。希望就在眼前,只要他加紧步伐江彦怡就能得救了。
脚步愈发轻快,连被风冻得硬邦邦的双颊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求药的过程现在想来都觉得可笑。
当时公孙明紧紧地抱住他,像菟丝子一样绕得他透不过气。
他的要求把赵辞的神经都拧成一股线,线这端绑着他的脑子,另外一端接着一只硕大的风筝,狂风推动风筝在空中摇摆,绷紧的线擦过空气发出嗡嗡的声音,好似下一刻就要断裂。
答应还是不答应?
救人还是不救人?
强烈的意志落实在手上成了软绵的推拒,抗拒在猛烈的攻势下不堪一击。
公孙明把赵辞拉到床边,一步步走去,赵辞伸到衣服如莲瓣层层剥落。赤身裸体的他被按在床上,白玉似的身体坐在青色的被褥上分外扎眼,而公孙明的衣裳完整如初,只有领口和缎面稍显凌乱。
公孙明居高临下的眼神让赵辞慌乱地扯过被子盖住身体。他脑子已经捣成一团浆糊,脸也涨得通红,像是被左右开弓的巴掌打得灼热。尴尬羞耻的情绪从上而下遍布全身,肌肤从雪白蒸出绯红,他脊背也缩成了一弯煮熟的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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