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这样。”这话在胸膛中横冲直撞,好不容易聚在嘴边又被紧闭的嘴巴压回腹中。
答应还是不答应?
救人还是不救人?
他的矛盾犹豫如自伤般摧残自己,同时也刺伤了公孙明。
粗暴是因为气愤,推搡后缓过神,公孙明便试探赵辞对江彦怡的底线在何处。
结果步步走来,他的底线一降再降。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赵辞能够为了江彦怡奉献自己?
多么伟大而诚挚的爱情。
看着赵辞呆坐在床上,公孙明既想要大哭一场,又想要大笑出声。
“你能为了他这么折辱自己?”公孙明红着眼睛问他,愤怒和悲伤已经不足以描绘他的内心。他反手点着胸膛大声问:“那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你对我又是怎样的底线?”指尖戳在胸痛发出钝闷的响声,心碎的声音也不过如此。
什么位置?
赵辞突然想到了床板上的字迹。
那是他来到寒枫山第二天晚上发现的,夜来思绪多,睡不着的他辗转反侧,烦闷地掀开被褥结果在床板上发现一行字,仔细一看开头赫然是“公孙明”三个大字。
刀刻下的印记歪歪扭扭,后面还跟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波浪线,随后又落笔刻下一个幼稚的词语:傻瓜。
谁会在床板上刻一个傻瓜的名字?
那分明是萌芽的情愫,宛如初春的暖阳又似娉婷的花苞。
赵辞站起身:“我曾经确实喜欢过你,很喜欢很喜欢。”
所以床边有你的名字,书桌上有你做的笔筒,甚至衣柜中还留着一套公孙明的衣服。
无可奈何是曾经。
这回答让公孙明震住。他脸上的表情空白片刻,像鹅毛大雪铺天盖地封住所有情绪,看似祥和宁静的表现下隐藏着各种生息。
委屈?欣慰?遗憾?悲痛?
是,又不仅仅是。
赵辞以为他会有所表示,没想到公孙明抬手一扬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赵辞已然是光溜溜一只。身体没有异样的感觉,就是两层被子压得他有点热。连叫几声都没人回应,他迅速穿好衣服赶去看江彦怡。
江彦怡静静地躺在床上,身旁一个照看的人都没有。
屋子里暖洋洋的,只是气味有点不好。赵辞拿过他枕边的香囊,香囊上沾了一些血迹。赵辞以为是江彦怡呕出的鲜血,心疼地收进怀中。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公孙明让赵辞下山去找王老头拿药。
看到信的那刻,赵辞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感激?不尽然。
庆幸?也不全是。
就好像和人一起看了场电影,两人在情节上意见分歧,决定结束后和他好好讨论,结果等落幕之后灯光亮起,才发现对方已经离开。
哪怕他最后留下字条也同意了你,可你要的并不只是这个。
收拾好情绪,赵辞拍拍脸赶紧去抱江彦怡。他信不过秦柯手下,又不好劳烦陶陶柳琳等人,当即准备亲自去讨药。
“江彦怡,你要快点好起来。最好那时候我还没有死,这样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了。”赵辞苦中作乐地说,可惜口中叼着灯笼的提手,说话都囫囵不清。
垂落在胸前的手慢慢抬起,轻巧地拿走木杆。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依旧是戏谑的语调:“论天下第一傻,舍你其谁。他们都舍得放你下山了,你还回去当靶子?”
赵辞猛地直起身:“江彦怡!”
趴伏在他背上的江彦怡被他一个激灵摔在地上。所幸草堆厚实,软垫当得特别称职,江彦怡除了衣衫略湿,其余毫无损伤。
他摇着头:“你啊你。”
“对不起对不起。”看到他醒来,赵辞抹去眼泪又哭又笑地扶他。江彦怡牢牢地提着灯笼,面庞在红光照拂下显得气色红润,连眼神都分外有力。
瞧他精神大不一样,赵辞又喜又疑地问:“你是好了吗?”说完又觉得不对,他眉眼一垮,几欲大哭:“你别是回光返照了吧?!”等讲完又迅速打自己嘴巴:“我乌鸦嘴。”他这来来去去,活像演了场大戏。
江彦怡绕在他肩膀上的手顺势捏捏他的面颊,光滑的触感像世上最好的丝织品,他差点以为自己再也不能摸到了。
“你这毒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一阵一阵的?”他只知道女孩子有时候来大姨妈会肚子阵痛,莫非江彦怡的毒发作时和这位亲戚有些相同?猪八戒背媳妇的戏改成了抱媳妇,赵辞喜滋滋地引领开路。
江彦怡不知他的脑洞,闻言长叹一声:“公孙明给我解了。”
在江彦怡疼得迷迷糊糊时,公孙明走进房间。
当时只剩下陶陶一人陪护在旁,陶陶欣喜的声音还没讲几句就被他遣到屋外。
也许是因为疼痛使他分外敏感,公孙明的脚步声轻轻浅浅地朝内屋走来,每一步都像落在江彦怡的神经上,让他不自觉紧张起来。
他站在床边很久,久到让江彦怡睁开眼睛去瞧他到底在做什么。可是刺眼的灯光像是针扎一般落在眼帘中,江彦怡努力睁大眼睛也看不清楚跟前的人,只模模糊糊一个人影。
“阿辞让我用玉蛟救你。”随着声音,一条软软滑滑的东西被扔在江彦怡手上。游走的感觉让江彦怡寒毛直竖,他立刻明白手背上的那条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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