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辜负王晟的一番苦心,连夜便研读了起来。王晟不止写出了每一处山川形胜的险要之处,更在下面附上了于该处的攻守之法,见解深湛,让刘符读得渐渐入了迷。
到了深夜,他的肚子一声声地叫了起来。刘符饿得看不进去书,见候在一旁的宫人正靠着墙打瞌睡,便起身自己去找些吃食。他摸着黑,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推演,不知走了多久,才忽然回过神来,四下看看,这才发现自己不仅没走到御厨,根本连到哪了都不知道,四周黑漆漆的,也看不清牌匾。都怪他想效法古人节省,下令宫人减少宫里夜晚点的灯烛,却没料到这下把自己给坑了。
他摸摸肚子,叹了口气又往回走,心里正盘算着要不就从太液池里扎条鱼烤了吃,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交谈的声音。刘符心中一喜,心想既然能聊起来,就说明至少有两个人,正好派一个引自己回寝宫,再让另一个去给自己弄点吃的来,便迈步朝他们走去。
他走近了一些,说话的声音便清晰了起来,是两个宫女在低声交谈。刘符本来对她们的密语不感兴趣,但从她们的对话中,竟听到了一声“王上”,便不由得停住脚步。
少女怀春,总是人之常情,他喜滋滋地想,反正后宫里还空着许多位置,若是落花有意,他这流水也不能太无情了。
思及此,刘符的脸上不禁浮起淡淡的微笑,可等他听清楚她们的话,笑容便一下子凝在了脸上。
“不会吧,王上和丞相都是男人,他们怎么会——”
“宫中都传遍了,总不能是假的吧。”
“可是王上才刚纳了两个妃子,才入宫不久,就都封婕妤了呢。”
“你还真别说,我听侍奉萧婕妤的妹妹讲,王上带婕妤去内库选礼物,没想到婕妤选中的东西,最后都被王上送给丞相了。这次丞相去赵国,还是王上亲自接回来的呢!”
“啊……这么说来,我也觉得每次丞相入宫见王上,王上拉着他手说话的样子,可比对婕妤还要亲热……”
“还有呢,听说王上和丞相私下里吃饭时还会互相喂着吃。”
“啊哟,”一个宫女低低地叫了一声,“王丞相那么凶的人……”
“而且年纪还大。我听说以前的皇帝也会养男宠,但是都是年轻漂亮的,丞相的年纪可是比王上大了那么多,王上为什么会喜欢丞相呢?”
“王上不喜欢丞相,难道来喜欢姐姐吗?”
另一人啐了一口,接下来便是一阵压低了的嬉笑声。
刘符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把她们的谈话一字不漏地听了下来,只觉浑身的血都往头顶冲去,一时间气得浑身发抖。他也不顾会不会吓到两人,突兀地出声道:“妄议本王和丞相,不要命了么?”
那边静默了片刻,随即响起了两声尖叫。
“王上……王上恕罪!”两个宫女拨开草丛,扑到刘符脚边跪下。
刘符将牙咬得“格格”响,压抑着怒气问道:“说!这些话你们都是从哪听来的?”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其中一人道:“王上,奴婢……奴婢听宫中各处都在这么说。”
刘符的怒火蹭的窜上来,差一点没压住,他攥住拳头,“都在这么说,好、好……污蔑大臣,知道是什么罪么!”
两人忙不住磕头,哭道:“王上饶命!奴婢知罪了,王上饶命!”
刘符见她们吓成这样,怒火也平息了些,略一思索便知此事绝不简单,惩治这两人根本无益于事,便摆摆手,放缓了声音道:“你二人只要交代出谣言的来处,便可从轻处置。”
刘符夜宵也不吃了,将二人带入寝殿,叫来内常侍,命他连夜查办此事,宫中诸人,无论是否已经休息,一律起来协同调查。一时间,宫中渐次亮起,灯火通明,往来走动,喧哗声不绝于耳。
刘符一夜未睡,坐在寝殿外的石阶上,把赵王的那颗夜明珠放在手里搓来揉去,渐渐冷静了下来。宫中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朝臣们第二日一早便会知道,他和王晟的这条传言虽然可能已经闹得满宫尽知,甚至已经传出宫外,但他也决不能主动声张。方才他一怒之下命人连夜彻查,现在想来却有些欠妥,只得对外声称是宫中失窃,才闹得这样沸沸扬扬。
他之前盛怒之下来不及细想,这时一想便知,传出这条流言的必定还是刘氏宗族。从他和王晟互相喂饭的流言便能看出,孝伦应当是其中的始作俑者,因为当时在场的人中除了自己的亲信外,就只有孝伦在,自己的这场戏本来也就是做给她一个人看的。至于萧氏是否参与进来了,现在还不好说。
总之,此事孝伦定然难脱干系,却不知整个刘氏宗族,有多少人参与进来、又起到了什么作用。他之前借狩猎之名敲打了他们一番,却没想到还是有不长眼的人。刘符一拳捶在石阶上,眯起了眼睛——整治宗族,这是否是个好机会?
不,不行。他站起来,烦躁地来回踱步,他们若是诬告王晟谋反倒还好办,诬告谋反,按律反坐,他也就有了能收拾这些人的把柄。可现在他们却是诬告王晟……这般放不上台面的事,他反倒拿他们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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