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懂一二。”余锦年心中已有了些判断,只差证实了,他问,“小师父午后可吃过什么东西?”
小沙弥闻言又抬头乱瞧了瞧。
一心笑言:“师言‘过午不食’,一心又岂敢毁戒?”
方才那眼神震慑住了余锦年,他愈发不相信一心的话,只以为此人绝不是看上去那般随和良善。也不知道这师徒二人是怎么回事,那位大师父整日笑得似弥勒下凡,这徒弟也是个不露真容的假笑派,尤其是一心,余锦年都分辨不出他口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一心说没吃,那定是吃了,可惜瞧他这模样,吃了什么肯定是问不出的。
与他把了脉看了舌,余锦年更加笃定他此疹乃是过敏性荨麻疹,过敏源大抵就是他死不肯承认的某种食物,只是有一个问题—— 一心究竟是明知他对此物过敏而非要食用的,还是只是单纯害怕被揭穿破戒一事而有意隐藏?
若是前者,余锦年也不必多说什么;若是后者,出于医者的考量,他理应告诉病人此物不可再食用,否则病人日后糊里糊涂再接触过敏源,严重者恐有性命之忧。
余锦年左右看看,寻着笔墨,边说:“一心小师父患得乃是一种瘾疹,日常所碰触的衣物、家什、花草、食物等皆有可能引发此疹。我与小师父开剂消风散,水煎来每日一剂,三日之内即可消退。小师父也好好想想今日曾碰过什么,往后尽量注意些,避免再受其侵扰。”
找了半天,也没见砚台在何处,他只好先说些其他要点。
因方才观察疹点时注意到一心身上的风团色泽鲜红,触手灼热,一般来说,此种特征的疹团都是剧痒难耐的。放在常人,早忍不住去抓挠了,余锦年更是见过因瘙痒难忍,来就医时已将自己挠出各种细小血痕的病人,就算有忍得住不挠的病人,也纷纷在就医时各种强调自己痒、特别痒、非常痒。
反观一心,竟是毫无动摇,脸上甚至连一丝不耐都未曾看见,更是从始至终都未曾与余锦年抱怨过一句“痒”的事情,仿佛这身疹子并非出在他身上。
余锦年心下不禁感慨,这人该是有多大的意志力啊,那与他们领路的小沙弥说得不错,若是一心能潜心向佛,仅凭这种意志,便注定他是个能成就大事业的。
“如果瘙痒难忍的话,可用白鲜皮、苦参、苡仁、苍术熬药做外洗用。”他说着,又怕一心记不住,便问,“可有笔墨?”
一心盯着余锦年看,直将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才忽地微微一笑,道:“房中砚台昨日不小心被小僧摔碎了,寺中一应物什俱是按日发派的,今日还未到日子。”于是转头吩咐那小沙弥:“觉常,速去找慧静师叔领一新的来。”
觉常小沙弥点点头,忙领命去了。
门一关,房中便只剩下了他与余锦年二人,因院中累树参天,故而僧房里愈加幽静昏沉,一心转回头来又去看余锦年,且看得光明正大,毫无遮掩隐藏之意,几乎是拿视线在他身上剐了。
一心道:“小僧记得……先生姓余?”
余锦年越发局促,只略略“嗯”了一下。
一心笑了笑,转身走到床边,当着余锦年的面伸手按住了床榻旁地面上的一块青石砖,他左敲敲右敲敲,竟是将那方形地砖翘了起来,正当余锦年大吃一惊之际,他便将手伸了进去。
余锦年腹诽道,他竟在这样明显的地方私藏了东西,这人当着我的面去拿,是不是过会就要将我灭口了?他若是掏出一把刀来捅我,我该怎么办,我若是自卫反击不小心捅伤了他,会有人替我主持公道吗?又或者他拿的不是刀,而是什么毒药,这屋中只有我们两个,真是怎么死的都说不清楚!
七七八八,有的没的,想了许多,脑洞一开关都关不住。
只可惜事实证明,余锦年纯属杞人忧天。
但这位一心小师父不合常理之处,也大大超出了余锦年的心理承受范围。
盖因一心从地砖底下摸出了一枚锦盒,并不大,也就手心大小。他托着锦盒施施然走到余锦年身旁,僧袍衣袖在身侧摆动,若是忽略他头上那亮得出奇的脑壳,倒还真有点贵公子的风度。
一心来到他面前,将锦盒啪嗒打开了来,道:“明月珠,喜欢么,送给你。”
锦盒之中一片光洁荧白,掌心大的小圆球发出幽幽的荧光。
余锦年瞪大眼睛:“……???”
没等余锦年从震惊中苏醒,他接着又从袖中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支梅花碧蓝琉璃簪,花蕊处用小粒珍珠镶嵌着,既素雅又不失华贵,隐隐日光透过琉璃,在一心手上映出万般纷呈。
一心淡泊道:“总归是用不到。喜欢么,也送给你罢。”
余锦年下巴快惊掉:“……????”
大哥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小和尚竟然比他还要有钱,而且金银珠宝多得用不完就罢了,还到处乱送!
第42章 腌蛋
一心见他只是吃惊而已,并不见对明月珠、琉璃簪有什么贪婪之色,又恍然道:“忘了小先生是医者,怎么会在乎这种俗物。”
他又走回去,将琉璃簪放下,又另取了一个布包,道:“小僧曾有缘得到一套金针,可惜小僧不懂医术。既是和小先生有缘,那便送与小先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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