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时候,季延与他说了那句话。
当时他懵懵懂懂地问季延:“那延哥哥有这样的人吗?”
二哥回答道:“现在小阿鸿就是二哥至关重要的这个人呀。”
他搂着季延的脖子,冻得嘴唇发紫也不知道,只将一张冰冰凉的小脸往二哥温暖的脖颈里面凑去,似是为了与二哥保持公平,也瓮声瓮气地承诺道:“那延哥哥也是阿鸿最重要的人!”
那时二哥如何回应的来着?
季延笑了笑,摇头道:“阿鸿最重要的那个人不会是二哥,只是阿鸿太小,她还没有出现。等她以后出现了,阿鸿可一定不要嫌弃她呀,她就算很笨,阿鸿也要好好地爱她、护她……”
他还很小,不知道二哥说的是谁,更不知道二哥所说的爱护是什么意思,只是单纯以为那就是要对一个人很好很好的意思,于是问道:“就像二哥对阿鸿这样好?”
季延失笑:“嗯,不过……还要再好一些。”
当时他以为,二哥对他已经是最好的了,他一听说对那个素未谋面的人还要再好一些,便觉得好难好难,这天底下怎么还会有人比二哥还好?
回过神来,那朵影梅花已经从少年的脸上爬到了脖颈,余锦年也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眼睛里亮亮的,像是天河闪耀。
季鸿抬手捂住了余锦年的眼睛,一低头,含住了那朵倒映在少年颈侧的五瓣小梅,那晕影下就是少年鼓鼓搏动的血脉,在他舌下一跳一跳的,如一颗心脏般。
“二哥,是他了。”季鸿心道,又不由自主地用力咬了一下。
余锦年在他手掌下频频眨动眼睛,既是惊慌又是惊疑,他本是等着季鸿或是训骂他或是打他手板的,哪里知道这人苦思冥想了半天,竟然一口咬了上来,这是什么新颖的惩罚方式?
有一点点小疼,是牙齿擦着皮肤的感觉,好像季鸿真的要咬破血管,吸食血液一般。
他背靠着门,竟还鬼使神差地想,要是季鸿真的因此而高兴,就是给他吸两口又怎么了。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床上去睡觉的,只记得季鸿啃了啃他的脖子,又来啃他的嘴,反正是晕晕乎乎纠纠缠缠的,似乎到了床上,还被季鸿紧紧地勒在怀里,跟发泄什么似的。
总之折腾了半夜,也记不清了。
第二天余锦年醒过来,已是日上三竿。按理说今日杨府办法事,一早的素斋也是要准备的,却竟然没人来叫他们起床,难不成被昨日那些鬼怪之说吓得都不敢出门了么?
怀着满心纳闷,他正对着镜子束发,这一撩起头发,赫然发现左边耳朵下面竟红艳艳缀着个牙印,是遮也遮不住,盖也盖不上,这仔细一瞧,似乎下嘴唇也肿了,嫣红嫣红的,简直跟头天晚上干了什么坏事似的。
啊,简直羞愤欲死。
他噔噔噔光着脚跑回床榻,将季鸿的被子一掀,正欲报仇雪恨,却反被渐渐苏醒的季鸿一把拽了下去,又将他裹进怀里,蒙上被子,在一片朦胧温暖的昏暗里,被揉了揉脑袋。
“又闹什么,嗯?”季鸿才醒,声音略微显得沙哑。
余锦年顿时又怂怂的,跟被人摸了肚皮的猫似的,从被窝里仰起脸看了看季鸿,拿鼻尖贴了贴他的下巴:“没什么,早啊……”
季鸿笑道:“早。”
两人各自洗漱完,就直奔小厨房而去,因走得急,路上还差点撞上一个急匆匆去倒便桶的小厮,瞧他来处的方向,似乎是李夫人院里,两人倒是幸运地没有撞翻那桶秽物,只是那小厮心有余悸地晃了晃,反是将桶上遮掩的木盖给晃下来了。
余锦年无意中瞧了一眼,忽然一愣,问道:“这可是李夫人的溺桶?”
小厮见他如此唐突,竟然问这样不知礼数的问题,既是嫌弃又是不好意思回答,只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余锦年猛地一拍脑袋,大惊小怪道:“我知道了!原来是这个病。”
季鸿蹙着眉很是无奈,这少年与别的倒是迟钝,唯独在研究病情上倒是钻劲得很。
余锦年也不去厨房了,掉头往李氏院子里去,想要为此验证诊治一番,他大概知道李夫人是什么病了,这并非是一般的腹痛,更不是什么鬼神附体。
而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紫质症。
第51章 翡翠玉卷
紫质症此病,就算放到余锦年前世来说,也是一种十分少见的疾病,又因此病怪异,许多病人一是没有什么特殊症状,身上亦无典型的皮疹或出血,二是病人自己也常模模糊糊地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舒服,因此又常常被误诊为其他疾病,甚至有人为此进行了本不必要的手术。
余锦年也只是接触过此病两回,未曾深入研究过此病的来龙去脉,故而初见到李夫人的时候,也只以为他是某种内脏疾病所导致的腹痛,并未及时想起紫质病来,直到方才见到那小厮拎走的溺桶,这才恍然大悟。
紫质病中最显著的一个特点,便是小便变色——
将紫质病患者的小便放于室外曝晒半个时辰,便可肉眼见其颜色渐渐变得如红葡萄酒一般,这一典型特征是紫质病发病期的显著信号,在没有其他良好检验手段的此时,则是一个十分具有参考价值的诊断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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