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忍不住要去看天色:这人到底回家呆了多久,就又跑来了?
秦毅道:“我刚进城门,就被家将截住了。”
合着还没到家呢!
不过秦毅多跑那么一趟也不是没意义的,最起码第一趟他一个人来的,第二趟带了几个侍卫,规格高了许多。
……
马车停下,云起下车,看看身侧两座大石狮子,再看看头顶大大的“云府”二字,不由微楞:“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显然不是什么饭馆茶楼,云府?京城有姓云的大官儿吗?还是能让皇帝借他的地方请客吃饭的那种?
秦毅有些好笑,道:“你家。”
云起愕然:“我家?”
随即恍然,这大概就是潜帝为了给长公主还债,抵给他的那座五进的宅子了。
正要进去看看,只听秦毅又道:“这里原是陛下的潜邸,一直空着没有赐人。陛下偶尔会来住几日,前些日子又命内务府好生修缮了一遍……”
云起脚步一顿,忽然觉得这宅子越看越不顺眼起来,问道:“附近可有清净些的茶楼或酒馆?”
秦毅苦笑一声,到底没劝,略一沉吟道:“离这里不远有座‘茗苑’,地方颇大,养着些个能歌善舞,又会吟诗作对的清倌人,一些衙门的官员偶尔会在这里聚会,也常有读书人包个院子在里面文会……”
话未说完,云起就唤道:“青一!”
青一会意,抱拳道:“是,公子!”
“带银子了吗?”
青一笑道:“公子放心。”
打马离开。
云起转身上车:“走吧!”
秦毅无奈,吩咐人分头去报信,然后调转马头去“茗苑”。
……
茗苑地方果然够大,仅青一租的院子就格局不小,房屋宽敞,屋外还有假山凉亭,和一方小小的池塘。
潜帝和顾云卿进门的时候,整个院子就只剩云起一个人,正蹲在火盆旁,将里面冒着黑烟的花生和栗子扒拉出来,剥壳吃掉。
刚扒拉出来的东西烫的很,少年时不时被烫的忙不迭的缩手,然后捏捏耳朵,将手指放在唇边吹一下再继续,专注的让人不忍心打扰。
云起将最后一颗栗子扔进嘴里,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跟师傅学的毛病,看见火就想烤点东西吃。”
潜帝笑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今天就准备请我和云卿吃这个呢!”
进门入座。
云起起身洗手,倒茶,这才落座。
然后喝茶。
一盏茶喝完,也没人开口说话。
云起起身,将茶水重新斟满,回到座位放下茶壶,茶壶撞在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两双眼睛同时落在他身上,云起并不坐下,道:“我姓云,名起,父亲云寒山,母亲丑娘。”
声音清晰清澈。
既然没人说话,那就由他来说,所有废话全部省略,遮遮掩掩更没有必要:“家母因长相酷似定国公大人的胞妹,被定国公大人从青楼中救回,后来又犯下大错,被用药毁去容貌,嫁给侍卫云寒山。”
从他一开口,潜帝和顾云卿喝茶的动作便停了下来,缓缓放下茶杯。
顾云卿眼中依旧带着冷意,潜帝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
“之后家父落水而亡,家母回到定国公大人的山庄,生下我之后带我远走他乡。
“九个月后定国公大人找到我们母子,并为我取名云起。
“母亲带着我再次离开,觅地定居,五年后因病离世。
“我办完母亲丧事,离开家乡,后来遇到度海大师,拜他为师,然后一直生活在苦渡寺,十三岁时开始偶尔下山历练,研习相术。
“一个月前,因陛下圣旨,我才带着师侄和侄孙们下山进京。”
云起说完,顿了顿,目光从顾云卿和潜帝身上缓缓扫过,道:“我说完了,陛下和定国公大人可有补充?”
顾云卿自听到“定国公”三个字以后,就垂下眼眸,安静看着面前的茶盏,闻言淡淡道:“没有。”
这是云起那句“与我何干”之后,他对云起说的第一句话。
潜帝则沉着脸,默然不语。
云起点头,道:“没有就好。”
没有最好。
道:“既然陛下和定国公大人并无疑虑,想必此事就可以到此为止了。请两位记住,从今天起,关于云某的身世,无论任何人,说任何话,我都不会多听一个字!”
声音一缓,道:“两位稍坐,我去叫人上菜。”
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
云起转身,看向潜帝,然后缓缓坐下。
潜帝伸手在脸上揉了一把,吁了口气,道:“我将云卿召回,原本就是为了这件事……当着你的面说,也好。”
转头看向顾云卿,语气平静,道:“有些话我曾问过你,如今再问一遍。
“你几次下山,只为见他一面,你为他设计修建栖云居,你将亲自调1教的六青卫交给他,将云曦的玉佩送给他,到底是为什么?
“别告诉我因为他是你的侍卫之子,你顾云卿,没有这么重情重义!”
顾云卿淡淡道:“陛下第一天认识我顾云卿吗?顾某向来任性,想做什么做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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