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不醉无奈的叹了口气:“花无信可是百通楼主,最擅勘调查探,若是顺藤摸瓜揪出你怎么办?”
某人继续叼起蹄膀,耸着肩含糊的道:“反正他现在也认不出我,你就说我是你养的青魃好了。”
河不醉:“......”他看起来有那么重口吗?!
外面的人一听花无信所言,皆静默了良久,最后才有一个声音gān巴巴的笑了出来。
伙计捂着胸口爬下了桌子:“好吧,是我。其实也没啥子嘛,你们半夜饿了不也得吃点零嘴儿吗?”
花无信:“......”突然感觉他说得好道理......
梅杰曹仿佛被驴吻了一口,骇然向后一躲,猛地捂住嘴盯着伙计道:“可我明明看见......那东西眼睛是绿的,还有獠牙,不像是人。”
“你那是喝多了,幻觉。”
“且不说是不是人......”花无信笑着问向伙计,“当真是你吃的那腿?”
“对啊。”
“那怎么一个牙印都没有呢?”花无信捏着下巴道,“莫非你喜欢舔尸?”
对方一脸菜色,昧着良心道:“老子就喜欢舔了,怎么着吧?”
“你现在舔一个我看看。”花无信笑意深沉。
这他娘的,只听过为兄弟两肋cha刀的,没听过为兄弟舔尸的!伙计面如死灰的走过去,惨无人色的盯着那条腿良久,最后咬了咬牙,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呕——”秋娘子和梅杰曹同时扭过身吐了。
“诶......啊......”某人伏在案子上就抬不起头了,“酷爱......酷爱奶人......挖的色头......”
秋娘子擦着嘴转过脸来:“怎么回事?”
花无信笑得直捂肚子:“还能怎么回事?舌头黏住了呗!”那条人腿都快冻成冰坨子了,热乎乎的舌头贴上去不撕掉块皮才怪。哼,这伙计明显是为包庇某人而扯谎,小小惩戒一下也好,权当教训。
秋娘子忙活一阵,总算用热水给某人的舌头解救下来。伙计像狗一样伸着长长的舌头,凄凄惨惨的蹲在墙根下画圈圈,再也不敢乱顶锅了。
“娘,出了什么事?”河不醉裹着件深灰睡袍走出来,显然也是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的。
“没什么,就是店里多了条腿。”
“......”
“行了,都是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屁大的事折腾半宿......”秋娘子满不在乎的摆手清场,“都回去睡觉吧,等谁少了条腿再嚷嚷不迟。”
众:“......”
河不醉拧眉看了眼案台,转身向房中走去。
“且慢。”身后有人叫住了他,花无信眨着眼道,“河兄曾为魔门顶尖高手,方才外面闹了这么大响动,你却出来得最迟,实在不像杀手行径啊。”
河不醉额上垂下一滴汗。这姓花的心眼儿怎么比筛子还多?早知道就不出来刷存在感了!
秋娘子心里咯噔一声。这个百通楼主看着年岁不大,却明显是江湖上的老油条,偏偏还有着碾压她们全店的智商......着实不可小觑。
她咳了一声岔开话:“我看这风雪刮了一夜也该停了,花楼主还是早点歇息吧,养足jīng神才好上路。”
花无信笑得一脸真诚:“我正要说呢,你这店还挺有趣的。我想多住几日,明天不走了。
秋娘子:“......”
伙计将楼下杂乱的摊子收拾停当,其他人各自回房睡觉。花无信刚踏上楼梯就被人抓住了袖子,梅杰曹面色惨白,可怜巴巴的哀求道:“花楼主......梅某能不能和你住一屋啊?”
这搞jī堂主也太直接了吧?花无信怜惜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花颜祸水果然麻烦,他装傻充愣的问道:“梅堂主这是何意?”
谁料对方战战兢兢的张望一番,忐忑不安的来了一句:“这地方太邪xing了,我怕明儿一早起来真少条腿......”tt
......
一道鲜红的血箭自腿根处喷薄而出,溅落在白雪上,还冒着丝丝热气。伤兵捂着裆倒下去,面容扭曲、浑身抽搐,连一句粗口都爆不出来。
“这群混账东西!竟用些不入流的手段!”站在岸上的官兵骂得咬牙切齿,却终究无法扭转战局的颓势,己方阵营的血已经渐渐染红了整片河滩。
此处正是东陵府江口,三江环绕之地。他们原本奉命截杀运货的沙船,谁料对方竟早有准备。船上的人皆为武艺高qiáng的杀手,就连滩头的纤夫也勇猛难敌。更可怕的是,这些人既不会死也不会痛,除非四肢尽断,否则就是爬起来也要用牙咬破人的喉管!
领兵的将帅深深皱起眉头。他征战数十载,还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敌人,这简直就是一群残bào疯狂的野shòu!幸好人数还不多,倘若真有个成千上万,只怕家国难保、河山危矣。
“大人,有个路人说他知道怎么挟制这些杀手?”
“妈的,一个过路的凑什么热闹?!”
“可他已经帮我等杀......啊不,已经玩坏三十多个敌人了!”
“什么?!”
混战之中,一道靛蓝的身影游走如风,手中长剑光耀人眼,带着清凛的杀意击向敌阵,所过之处皆是人仰马翻、一片láng藉。
燕不离每一击都jīng巧的刺在了傀儡的踝腕肘膝,这些关节是缠入蛛丝的关键,一旦受损就容易出现失灵错乱的问题。
比如有不少杀手都出现了动作迟缓、攻击偏斜的状况,而其中一个已经开始自抽嘴巴,还有三个正在彼此厮杀。最奇怪的是两个黑衣傀儡,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四目相对的搂抱在一起,惺惺相惜的互相爱抚了一阵,然后当场啪啪啪起来......
众兵:=口=
☆、118|117.116.
河滩上的傀儡杀手如cháo水般退了下去。燕不离见官兵已经反败为胜,便掸掸衣尘,收剑入鞘,纵身拔起跃过众人,运着轻功高飞而走。正如传说中的江湖高士,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众人正感慨着这位大侠的仗义潇洒,谁知未过多久,某人又面带尴尬的飞了回来。
“糙民斗胆,向大人买匹马行吗?”
统兵的将领讶然而笑:“本官还当江湖好汉们都是高来高去不用坐骑的。”
燕不离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我把马拴树下了,结果不知道让哪个孙子顺走了。”
“哈哈,看来大侠也会吃小毛贼的亏。”对方豪气gān云的摆摆手,“英雄帮了本官大忙,还谈什么买啊?来人,将我的那匹闪电牵过来!”
燕不离一听这名字差点咬着舌头,不会又是他娘的走一步chuī三下的神shòu吧?
而当一匹黑毛油亮的马儿被牵过来时,他才见识到什么样的灵物才当得起闪电之名。那是匹南江少见的胡马,耳若刀削、腿似锋棱,颈长臀丰、鬃滑尾韧,真真是匹神清骨骏、昂藏不凡的神驹。策马骁腾于白雪之上,只觉万物后闪、风追不及,任行天下、堪托死生。
天光渐沉,四隅霞暗。一人一马飞快的闪过萧疏的林道,很快消失在暮色的尽头。
官兵们告诉燕不离那些沙船早已趁激战之时溜走,不出五日便会抵达西川府。而西川一地多丘陵谷洼,走水路远比曲绕盘山的旱路迅捷,他现在只能寄希于闪电风驰电掣的速度,争取在僵尸抵达碧落谷前赶到鬼门宗......
就在他火急火燎的一路向西时,燕府接到了百通楼的飞鸽传书。那信本是发给燕不离的,却被某人毫不客气的拆读了。
“老花已经到塞北了,说我弟可能也在那里,短期还回不来......cao,末尾还写了句老燕么么哒,也不怕池月瞅见拆了他。”林正玄一目十行的阅着信,“子御这小子也太能迷路了,怎么一竿子就跑偏到关外去了?那可是你家的地界。”
殷梅雪啜着茶道:“不会是被人拐跑的吧?塞外穷山恶水,有不少娶不上媳妇的单身汉,拐中原女人卖过去的可不少。”
“那是我表弟,不是我表妹!再说就我表妹那模样,还不如拐头中原母猪呢。”林正玄将信收了起来,“不过老花也算厉害的,一路都追到塞北去了。你说......他俩到底有没有意思啊?”
这可稀奇了,林大脑袋竟然在问梅有脑袋......
殷梅雪艰难的思考了一阵,摇头道:“您这智多星都猜不出来的,就别为难我这智多障了。不过他们既然在塞北,你就不去看看吗?”
“自然是要去的,等把姑奶奶摆平了就去。”林正玄白牙森森的一笑,“等姓燕的回来我必须bào揍他一顿!娘的,居然把这么个大|麻烦样甩给咱俩!果然近墨者黑,跟了池老魔就特么学坏了......”
那一日,燕不离简明扼要的说是自己杀了江莫愁,前因后果都没来得及jiāo代便匆匆离府而去,只告诉山口可以去问那两个正在共浴的知qíng人。一来是因僵尸之事qíng形紧迫不容耽搁,二来是他着实不知该如何解释,作为局中人,话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种开脱。
女魔头是利用他自杀的,可那一剑也的确是他亲手刺中的,这是怎样辩解都无法改变的事实,而山口也终究会因此怨恨自己。倘若对方问清了缘由仍不能释怀,就等他回来之后再做清算罢,与其欺瞒一世,不如了断gān净,起码落个心安坦dàng。
在得知亲姐亡故的消息后,山口岛野香整个人都是昏乱的。可那个该死的债主已经跑路,她无奈之下只能抓住林正玄和殷梅雪。
林殷二人也是倒霉催的,洗个澡出来整个世界都变了。燕不离跑了,那个酷似江莫愁的美人却疯了,哭闹着拽住他们两个不松手,拎着明晃晃的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还是用的刀背),要死要活的bī问女魔头一事。
于是两个人被迫滞留在燕府,一五一十的将江莫愁的死因告诉她。山口在清楚真相后恨是不恨了,却终日抱着江莫愁的骨灰坛以泪洗面,伤心yù绝的模样看得人于心不忍。
林正玄和殷梅雪怕她做什么傻事,所以时常安慰这个千里寻姐一场空的东瀛妹子,毕竟这事除了他们两个之外,燕府中人谁来做都不合适。
然而那位姑奶奶似乎对哭戏上了瘾,天天都要跑到客庐找两人哭一鼻子。时不常用他们的衣袖擦泪捻鼻涕,偶尔再拽着二人的手闲话家常,直到最近她每日跌倒三回的投怀送抱,终于让两个男人琢磨过味来——他们好像......一直在被占便宜?!=口=
啧,这个东瀛女人......狡猾狡猾的gān活。
“林大少爷,殷公子,山口姑娘又来了。”小书一脸生无可恋的前来禀报。他最近经常遭到风子的骚扰,还有某个一碰面就想掐他脸的女色láng。他才十六啊......敢不敢给婴儿肥一条活路?!
林正玄和殷梅雪相视一眼,皆露苦色,想当初抵抗血cháo的千军万马时都他妈没这么难。
此时山口清亮的声音已经飘进了门:“林林,阿雪......我又梦到我姐姐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