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卓冷笑一声:“大师兄chuáng下明明是一双男人的鞋,到晚上就成了女人的,真当我这么好骗?何况你们找的那个阿萝根本就不会武功,昨日参赛受伤的叫岳怜鹤,是个武功高qiáng又奇丑无比的男人,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你还想瞒多久?”
池月轻咳道:“也不需要太久,等过两日结束决赛就行。”
唐故里问道:“你混入武林大会究竟是何企图?!”
池月一脸坦然:“只当过宗主,没gān过盟主,想临死前弥补一下人生遗憾。”
唐故里:“......”
岳卓见对方脸色苍白的靠在chuáng柱上,知道现在正是最好的动手时机,却还是犹豫着问出了口:“池老魔,你和大师兄......究竟是什么关系?”
池月哧然一笑:“你方才在窗外听得不够清楚吗?”
“我不信!”岳卓尖叫道,“大师兄向来心怀正义、明辨黑白,你是正阳宫不共戴天的仇人,他怎么可能喜欢你?一定是你用什么卑鄙的方法迷惑了他!”
“本宗有脸就够了,还用得着别的吗?”
“......”
“我说你们还不动手吗?”池月打了个呵欠,看向唐故里,“本宗教你的都忘了不成?别和你要杀的人聊天。对杀手而言,每拖延一瞬都是致命的。”
☆、143|
银亮的钢针带着凛凛杀意直面she来,池月仰面避过。岳卓的剑便紧跟而上,眼看就要刺中对方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只听“砰”的一声,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住手!”燕不离脸色深寒,提剑走了进来,“岳卓,拔剑放下。”
“大师兄,你昏了头了?!”岳卓不可思议的睁大眼,“这魔头毁了正阳宫,火烧唐家堡,是我们的死敌啊!”
“我知道。可他活着还能震慑鬼门宗,若是死了,群魔无首,倒霉的又是谁?在朝廷准备好兵马之前,池月还不能死。”
唐故里眯起寒眸:“你果然是朝廷的人。”
“那又如何?如今武林盟式微,一旦池月死在这里,群魔必会攻打正道,九大门那些废物哪家能抵抗?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正魔两道同归于尽,那才真让朝廷坐收了渔利。”燕不离凉凉一笑,“你们报了家门之仇,却让整个武林跟着遭殃,又可算是江湖大义?”
“我一个女人,不懂什么大义!”岳卓红着眼喊道,“我只知道他杀了我爹娘和同门,血债血还,天经地义!池月他必须死!”
清玄剑猝然出鞘,眨眼架在了她的颈子上。
唐故里手中亮针,语气森寒:“燕长老,你究竟还是不是正道中人?!”
岳卓难以置信的望着对方,眸中泪光颤动:“大师兄,你要杀我?你要为了这个魔头杀我?!”
燕不离唇线紧抿,目光清寂,沉默了片刻才道:“卓儿,我可以立生死誓。登上盟主之位后,我一定铲除鬼门,清摒魔道,斡旋朝廷,尽力守住这个武林。可池月时间不多了,你能不能放过他,也放过我?”
“我不能!”岳卓泪落如雨,“正阳宫三百多条人命都在天上看着!如果我放过他,还有何颜面去见爹娘!大师兄难道忘了吗?你当初卧底鬼门也是为了杀他啊,你怎么能喜欢上一个师门仇人?!”
燕不离脸色骤变,手上的剑都开始颤抖了。
唐故里不满的道:“你手稳点!”
“咣当。”清玄剑掉落在地。
燕不离露出一丝苍白的微笑:“师妹,如果你非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他无法接受这个人死在面前,所以还不如自己先合眼。
岳卓气得呼吸一窒,当即翻腕向他刺去,然后就让池月瞬间点住身形。唐故里登时bào怒而起,却被对方猛然一掌拍在了地上。
宗主大人重新靠回chuáng柱上,满眼鄙视:“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说得就和真能杀了本宗似的......咳咳......”
燕不离连忙走过去,拍着他的背念叨:“老人家你就别擅动真气了。乖,躺chuáng上歇会儿。”
殷梅雪和林正玄带来了郎中,先治地上的,后治chuáng上的。
池月身上拔出的银针都是黑的,显然已经毒入骨血。就算大夫不说,屋里的人也知道对方命不久矣了。
“恕老夫无能,只能开些减缓痛苦的方子。若是病患肯安心静养,还能再撑两个月。要是天天这么......”郎中小心翼翼的瞅了唐故里一眼,“这么打架的话,连一个月都悬......”
燕不离眼神恍惚:“知道了,多谢。”
刚行过针,chuáng上的人睡得正沉。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紧闭着,眉心皱起微小的纹路,不知是否在梦里还忍受着痛楚。
他沉默的坐在chuáng边,专注的凝望着对方的容颜,仿佛看上一万年也不会厌倦。
“大师兄......”岳卓轻声唤道。
燕不离似乎没听见,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毫无反应。
“算了,我们走吧。”唐故里捂着胸口站起来。池月如果有心杀人,他们两个早就死上一百遍了。而那老魔头为何三番两次的手下留qíng,大约就只有天知道了。
决赛第三日,起凤台上已经开场,秦逸尘的对手仍没有出现。
林正玄推开门,看到燕不离仍枯坐在chuáng前,忍着怒火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燕,你的比试开始了。”
对方没反应。
“是不是要等人醒过来,你再告诉他自己没打就输了?!”林正玄叹了口气,“那他之前为你拼的命还有什么意义?”
燕不离一愣神,抓起剑蹿了出去。
秦逸尘是紫霄派第一高手,综合实力可排九门之首。此人的剑法没有丝毫花哨,每一次劈斩都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攻击。
燕不离jīng神恍惚,注意力难以集中,加之自身修为本就逊于对方,所以没过几十招身上就挂了彩。按理他该就此认输,但这货似乎没有见好就收的觉悟,反而越挫越勇,打着打着就变成了拼命的架势。
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燕不离已经全然卸下防御,在伤痛的刺激下一味狂攻,每次出手都是不要命的杀招。
秦逸尘对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无法苟同,对方宁可往剑尖上撞也要划自己一剑,这特么哪儿是比武,这是搏命啊!他可没兴趣陪燕疯子同归于尽,所以每次都被迫在关键时候避开锋芒。
台下观众都看出场上的形势慢慢变了,那个满身伤痕的人变得气势汹汹,成了进攻的一方。秦逸尘明明占据着优势,却愈发畏手畏脚、疲于防守,完全被对手压着打。
然而燕不离心里清楚,以秦逸尘的内力,破开千星坠不是问题,所以老招术行不通。而且对方现在全力防守,自己根本伤不到他,僵持到最后还是会输。
于是他故意在进攻时停顿了一瞬,在左胯露了个破绽。
高手都是善于抓住反击时机的。秦逸尘果然上钩,屏气倾身一个斜刺,直冲燕不离的腰眼而去。
可他没想到对方不闪不避,任凭一剑刺中了身体,还用左手扼住剑身让他抽不出剑来!燕不离忍着剧痛跨出右脚,用剑刺向对方的右腕,秦逸尘吓得连忙松手弃了兵器。
台下一阵唏嘘,连判官都傻了眼。
娘的,活了一把年纪也没见过这么凶残的缴械,这他妈是拿自己当剑鞘使呢!
望着那双血红的眼,再看看头顶上明晃晃的清玄剑,秦逸尘知道这疯子真敢砍了自己。可喊了两遍认输对方都没停下攻击,反而将他一步步bī向了起凤台边缘。
判官连忙敲锣喊停,但燕不离已经打得走火入魔,一路将秦逸尘追杀到了台下,最后还是林正玄和殷梅雪上去才将他制服。
“老燕,清醒点,你已经赢了!”林正玄在他耳边大声喊道。
“我......赢了?”红色眸子渐渐褪去血色,燕不离总算恢复了清醒的神qíng。
殷梅雪长舒口气:“对,结束了。你别乱动,身上还cha着剑呢。”
某人低头一瞅,登时哭嚎:“卧槽好疼!救命啊啊啊啊啊......”tt
“靠,还特么能再迟钝点吗?!我还当你变出息了!”林正玄擦了把汗,抬起头冲人群外喊道,“大夫快来!这儿有个傻bī需要拔剑!”
秦逸尘那一剑是燕不离算计好的,刚巧扎在了胯腹之间的位置,万幸没有伤及内脏。但由于那个位置略有些尴尬,所以某人再一次被当众扒光屁股止了血,包扎后还只能侧卧着养伤,稍一动就疼得龇牙咧嘴。
于是,池月一睁开眼,就看到身边侧卧着个浑身绷带搔首弄姿的“美人”,差点瞎了。
燕不离身上伤了三十多处,脸上血色全无,jīng神倒还好,眨巴着眼邀功道:“老子赢了秦逸尘!老子牛bī不?!”
望着对方一脸“快夸老子”的表qíng,池月无奈的道:“不是还有泻药吗?何必与之硬拼?”
“今日胜之不武,以后如何服众?”燕不离此时已是板上钉钉的盟主。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人连赢四场,就连池月也因昏睡错过了和蓝维的对决,负了一场。
“燕盟主所言极是。”池月欣慰的一笑。这蠢货如今的实力已经很qiáng,只需要再完成最后一步,他的位置就算稳当了。
“不过明天还有你我的一场对决,你是打算走个过场,还是一起弃权?”燕不离托着腮问道。
“最好让大家看到我输给你,这样有利于你的名望。”池月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不过你下得来chuáng吗?”
燕不离往chuáng头一指:“他们给我置办了副拐杖,左半身不吃劲儿还是能站着的。”
池月:“......”这可特么难办了。上台殴打残疾人还得让拄拐的赢,也太挑战他的演技和群众的智商了。
“明天的事再说吧,先说正经的。快到粑粑的生辰了,我准备回东都给他办酒,你这当爹的得出现。”你他妈不许死!拖口气儿也得给老子撑住了!
池月默默掰着手指算了算,自己应该能熬到,便问:“是哪天?”
“我靠,你连儿子哪天生的都不知道?!”燕不离指着他鼻子开骂,“他出生的时候你不在也就罢了,现在连他生辰都忘了,你怎么当的爹?!”
“是本宗忘了问,你告诉我,以后肯定记着。”
结果某人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特么也给忘了......==”
池月:“......”
好在殷梅雪和林正玄成亲那天刚好是粑粑满月,所以两个不靠谱的爹还是推算了出来。七月初九是儿子的生辰,燕不离准备在燕府办个周岁宴。那时候他的伤也该大好了,如果池月还没挂,一家人还能热闹热闹。
两人正腻在chuáng上聊儿子,门外传来林正玄的声音:“老燕,顾盟主和几位长老来了,说是要和你商量接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