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琅风唤人来换了一壶，给叶清九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
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叶清九把茶杯捧到手里，滚热茶水洒出两滴落到他的手上。
叶清九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陆琅风就先一步捉起他的手问道:“烫着了吗？”
然后他眼里的急切在对上叶清九的眸子后慢慢变成了尴尬。
“不好意思……”
“无妨。”叶清九嘴角牵起个弧度，脸上却没多少笑意。
这两个字也不知是在说烫到的手无妨，还是陆琅风情急之下把他当成了苏晓九无妨。
“不过是被热水烫了一下而已，清九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公子，将军大可不必如此在意。”他拿袖子遮挡住那块地方，一同遮挡了陆琅风停留在上面的视线。
陆琅风听他这样说，表情似乎有些心疼，抿了口茶，斟酌道:“我派人前去探望过令堂，令堂一切安康，只不过令尊……”
陆琅风早已派人给叶父叶母送过钱财，可无不例外的都被叶父拿去赌了。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好赌吧……”叶清九语气没有多大起伏，就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自他把我卖给赌坊那一刻，我就不认他了，只是可怜我娘……”
叶清九尾音颤了颤，他扭头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像是看不到尽头，也等不到天明。
“明日我派人把你母亲接来可好？”
“真的？！”叶清九惊喜的望向陆琅风，不过眼中光芒转瞬黯淡道，“不可，清九在此叨扰已是麻烦，怎能再劳烦将军把我娘亲接过来……”
“恕奴婢多言，府中还缺一位老嬷嬷，有些丫鬟初来乍到还需有人多多管教，奴婢瞧公子的母亲恰好可以胜任。”进来倒水的南絮福身说。
陆琅风也看向叶清九。
叶清九哑然，心道这南絮还真是伶牙俐齿，府中下人众多，哪里会专门缺这么一个空位子，不过是为了让他不必感到不自在而已。
于是他也不再扭捏推辞，对陆琅风道了谢。
“不过……”
“还有什么，直说便是。”
“我久伤未愈，怕娘亲看到会太过担忧，还请将军再过几日再告诉我母亲这件事。”
“倒是我欠考虑了。”陆琅风笑，摸了摸怀里的十五，一切尽按叶清九所说吩咐给南絮了，南絮心中暗自思量，退下了。
叶清九看着他的动作，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还是没忍住问道:“他……很喜欢这只猫麽？”
“对，他特别喜欢，连猫的名字也是他取的。”提到苏晓九，陆琅风脸上的神情一瞬间柔和下来，唇边带着淡淡笑意，连眼神都看得出来像是陷在美好的回忆里。
多日下来，叶清九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承受将军爱的是他身体里的那个灵魂而不是他了，可当心里一直以来的猜想直接被陆琅风亲口证实时，他却强烈渴求那些离奇古怪的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丫鬟们的议论他可以骗自己是有人专门派人在他面前散播的，可将军的话……他哪里会不相信呢……
他多希望将军爱的人就是他啊……
“为什么叫十五呢？”叶清九被陆琅风的笑刺痛了眼，但他却贪恋陆琅风此刻流露出的温柔，自虐般的多问一句。
“我当时也这样问他，可他不肯告诉我。”陆琅风好心情地逗弄着小猫，小猫讨好的舔舔他的手。
陆琅风也不嫌弃，任它撒欢，还喂了十五一些吃食，亲昵地摸摸它毛茸茸的身体，像是在通过它思念某人，唇边漾起微笑继续道:“不过我猜，他这样取名是因为，他苏醒那日，恰是十五。”
“那是他醒来第一次见到我的日子。”
叶清九面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强压下喉头涌上的一口腥甜，咬着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十五章 荷塘
叶清九整日在房中闲得无事可做，整个人都恹恹的，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发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一直都不大好。偶尔落下两滴清泪，也悄悄的快速拭去了，只不过还是被南絮撞见了几次。
更不知私下里悄悄哭过多少回。
飞絮端来些精致茶点，有些担心，问:“公子想看书吗？将军府藏书倒是很多，应有尽有。”
她不过是想起以前主子也爱和将军一起窝在软榻上同看一本书，见叶清九无聊，便想出了这么个点子。
叶清九点点头，唇边漾起笑意，可语气依旧虚弱非常，飞絮要凑近了支着耳朵才能听清。
“如此甚好，可找些书解解闷，”说罢想到什么转而又道:“将军府的藏书阁……我能进麽？”
飞絮拿手帕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两声，“公子大可试试，将军府内，您要去哪里可是都没人敢拦着您的。”
叶清九被她笑得脸红，忽而意识到，这些特权并不是给他的，而是给那个叫做“阿九”的人的。
飞絮没注意到他一瞬间低落下来的情绪，大大咧咧的问道:“公子想看什么书，奴婢给您拿去。”
“我和你一起去罢。”
“藏书阁离屋子可有一段路，今日天气凉，公子身体也还未好，还是奴婢去吧，公子把想看的书告诉奴婢，奴婢去取就行了。”
叶清九收了心思，思索一会后对飞絮说了几个书名，飞絮抓了抓脑袋直说记不住，叶清九颇感无奈的摇头笑笑，道:“我拿张纸给你写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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