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奶的妇人抿着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大伙纷纷回过味,也是忍不住笑。
其中以英娘笑得最欢,“哈哈哈……他才多大,就知道害臊了?”
徐娘掩着嘴,“到底是个小郎君,面皮薄!”
是呀,不过是个小郎君。
在此之前,叶凡被抬得太高了——叶善人,小仙童,大恩公……怎么听都像隔着一重天地似的。
经过这么一出,至少在妇人们眼中,他又变回了那个有血有肉的小郎君,一个会馋嘴,会害臊的少年人。
总归比仙童之类的,更显亲切。
***
与此同时,京城中。
谭县令的折子摆在御案上,年迈的皇帝眯着眼,从头到尾瞅了一遍,当即露出轻蔑的笑。
“李家那小子怎么想的,大好的前程不要,偏偏跑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这就算了,还非得整出这么一桩事!”
“收拢灾民?他有多少粮、多少地,经得住这么折腾?你说,他是不是傻?”
宫人垂了垂手,笑呵呵地说:“圣人说得极是。”
老皇帝歪在龙椅上,晃着脑袋,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傻,果然是傻……”
宫人面上应和着,心里却嗤笑一声,指不定谁傻呢!
另一边,安州比京城更早一步收到了大宁的邸报。
安王可不像官家那般昏庸,他立即看到了灾民背后的利益,甚至,不惮以最险恶的用心来忖度李曜的目的。
世子安槐是安王最器重的儿子,父子二人在书房商议了大半夜,依旧没想出对付李曜的法子。
说到底,还是因为李曜这人武力值太强了。
百姓们不知情,胡编乱传,他却是知道的,什么“以一己之力单挑契丹三千将士”,这话实在是太含蓄了。
岂止是三千将士?
安王亲眼所见,李曜腿上带着刀伤,后心插着羽箭,硬生生闯入契丹王庭,连诛三位亲王,契丹老皇帝的人头在燕京城楼整整挂了十日!
当时,安王就站在李曜身后,袖中的弩箭都准备好了,愣是没敢放出去。
再者说,李曜的根底也太深了。没人相信他真的交出了“所有的”兵马。
除此之外,安王心里还有一个疑虑,他长得太像那个人……太像了。
那天,安王的书房亮了整整一夜,府中上下皆是战战兢兢。
除了安荣。
自打春日从叶凡那里买了药酒,之后每隔一月,他都会派安回去上一趟。
就在上月,安回带来一个有趣的消息——韩家岭在种树,一种奇形怪状,听说可以长粮食的树。
从那时起,安荣更加肯定,这叶家小郎君定然不是池中之物。
灾民的消息刚传到安王府,安荣立即想到,此事多半跟叶凡有关。
当初,叶老爹不远千里送来粮草,正好收入他的军中,且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这份恩情安荣一直记在心里。
叶家小郎,不辱乃父。
安荣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转身拿来一匣金饼,交给安回,“秘密送去韩家岭,亲自交与叶小郎。”
权当是出一份力吧!
毕竟,灾民中也有安州百姓。
毕竟,皆是天下之民。
第56章
【黑暗料理, 甘之如饴】
这几日,北来村在挖窑洞, 除了关大郎带去的那些熟手, 附近几个村子的青壮们都自发地过去帮忙。
大伙天不亮就开工,黑透了才歇下, 就这样过了十来日。
这天, 于大郎从那边回来,头上身上糊着一层土, 脸上的汗珠子同黄土混在一起,和成了一道道的泥印, 既好笑, 又辛酸。
叶凡拿了鸡毛掸子, 想帮他清理。
于大郎哪里肯让他动手,忙把鸡毛掸子接过去,背着手从上往下扫。
叶凡注意到他的姿势有些别扭, 尤其是抬肩的时候,竟嘶嘶地吸着气。
“大郎哥, 是不是伤着了?”
“没,背几筐土,哪里会伤着。”于大郎冲他笑笑, 脸上被泥糊住,显得牙齿尤其白。
说着话,一不留神,领口被鸡毛掸子勾住, 露出大半个肩膀。
叶凡一眼就瞧见,他那肩上竟磨得红肿一片,起了好几个大血泡。
于大郎忙把衣服拉上,不好意思地道:“这些年日子过得好,皮儿都薄了。”
叶凡皱了皱眉,问:“这是让背筐硌的?”
于大郎没答,只是咧了咧嘴,说:“没啥,都得这样。”
屋里,于婶喊吃饭,俩人没再说啥,各自洗了手坐到饭桌上。
席间,于叔问起挖窑的进度。
于大郎喝了口米汤,道:“这会儿土干,不好挖,这么多人一起干,才将将弄好了西边的崖壁。”
“你们年轻,没经过事,哪里知道这挖窑洞就得是‘就干不就湿’,若挖得太急,土中水分大了,窑顶就容易塌。”
于大郎点点头,“还真是,昨儿个挖土坑院的时候,差把人埋里面。”
“慢工出细活,且得好好地挖上俩月。”
于大郎应了声,下意识动了动肩膀。
叶凡看见了,趁机说道:“婶子,回头给大郎哥拿些药吧,肩膀都磨出泡了。”
于婶一听,不由笑了起来,“庄户汉子,哪里就那般娇气了?等泡破了,再磨一磨,长出茧子就再也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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