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再拖了,今天就得要到和离书!”叶凡站起来,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李曜拉住他,“别急,我同你一起去。”
袁秀才通敌,不管有没有证据,都不能再留了。原本不用他亲自处理,只是,他不放心叶凡一个人去。
叶凡还算听话,乖乖地由着李曜给他裹上大氅,戴上兔毛的小软帽,又看着他换了衣裳,这才一道出了门。
快马行至县城,天色已大亮。
城门刚刚打开,小贩、农人、行商排成长队,依次进城。守城的卫兵认出李曜,连忙疏通人流,让他们率先经过。
叶凡指挥着红枣行至城西。袁家大门紧闭,外面围了一圈人。
左邻右舍低声讨论,约摸在说昨晚听到了哭叫声,猜想着袁家的妻妾是不是又闹了起来。
红枣闻到隐隐的血腥味,不安地踏着马蹄。
李曜皱了皱眉,一脚踹飞了门闩。
陈旧的木门拍在门垛上,露出院中的情景——
鲜血喷溅在台阶上,留下了可怖的痕迹。影壁上插着一支羽箭,箭头钉着一张雪白的宣纸,上面用鲜红的血水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在李曜的示意下,暗中的护卫现出身形,报官的报官,戒严的戒严。
百姓们纷纷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李曜牵着叶凡的手绕过影壁,不期然看到一具无头的尸体,正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趴在门槛上,看样子像是要逃,却被砍掉了脑袋。
从衣着和身形判断,像是袁秀才。
鲜红的血迹映入眼帘,李曜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灵魂仿佛回到了现代,衣衫凌乱的他抱着叶凡的身体,神情慌乱地冲出宿舍楼。
怀里的爱人昏迷不醒,脑后晕出一大片血迹,染红了他的衣袖。
李曜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疯狂地往医院冲,速度几乎超越了身体的极限……
现实中,叶凡看着那具无头尸,正难受得干呕,突然被李曜紧紧攥住。
他的力气极大,几乎要把他的手腕捏碎。
叶凡吃痛,正要抬脚踹他,突然发现李曜的脸色十分难看。
“你怎么了?”
李曜一言不发,只把他抓到怀里,紧紧抱住。
置于后背的手缓缓抬起,动作很慢,仿佛在担心什么。最终,那只手还是抬到了后脑的位置,试探性地摸上去。
没有血,没受伤。
李曜默默地松了口气,紧缩的心脏终于一点点放松下来。
叶凡乖乖地缩在他怀里,疑惑地抬起头,“你别告诉我,你怕血。”
“嗯。”李曜抿着唇,认下了。
叶凡惊奇地仰着头,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一定会忍不住嘲笑他。
温热的手附在他软软的头发上,李曜贪婪地抚摸着,舍不得放开。
直到谭县令带着衙役们匆匆赶来,叶凡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把他推开。
然而,该看到的早就看到了。
李家的护卫见怪不怪,谭县令也只是稍稍诧异了一下便很快恢复镇定。
那些年轻的衙役却是一个个红着脸,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英武的长安侯和俊俏的叶小郎。
即使当着这些人的面,李曜依旧拉着叶凡的手,不让他离开自己左右。
他全程绷着脸,听谭县令分析案情。
谭县令刚从香兰院赶来,那里也发生了命案,死的是袁二娘。
至此,袁秀才、袁老爹、袁家主母都被灭了口,包括袁二娘的亲生母亲。
整个袁家只剩下几个不受宠的妾室和庶女。幸存的人中了迷香,直到此时还睡着。
影壁上的“血书”写得一清二楚,杀人者自称是江湖侠士,专管世间不平之事。
袁氏母子这些年毒害了不少无辜的女子,袁二娘等人皆为同谋,至于袁老爹,虽没有直接行凶,却有纵容之过。
“侠士”还提供袁家母子用毒的证据——整整九具年轻的女尸,此时正摆放在袁秀才的书房。
“血书”上说,袁家母子使用的毒方名为“七日绝”,只对孕妇有效,看似是养胎药,实际上,连服七日之后必会发生滑胎之兆,继而腹痛而死。
凡是服毒者,尸体皆可放置几年而不腐,体内的死胎胀大,变成硬块,从而导致腹部明显隆起。
对方称,这些都是袁母被杀前供出来的,藏尸的位置也是她亲口说的。
仵作检查了那些女尸,与血书中所说的全部相符。
叶凡知道,这并不是真相。至少杀死袁家人的凶手肯定不是什么江湖侠士,八成是兵部侍郎沈雄买凶杀人,意图灭口。
然而,暂时只能这样的。以他们手中的证据根本没办法把沈雄拉下马,还有可能搭上一个谭县令。
当然,李曜已经揪住了沈雄的小辫子,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谭县令作主,将袁家幸存的人带到县衙暂时看管起来,彻底结案后再放归原籍。
叶二姐得到一份“放妻书”,是李曜找人模仿袁秀才的字迹写的,日期定在了一个月前,这样一来,她跟这件案子就彻底没关系了。
袁家之事,也算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
当天夜里,李曜做了一个梦——他已经许久不做梦了。
这次,他梦到了一个曾经没有出现过的画面。
52书库推荐浏览: 孟冬十五 系统 种田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