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听闻韩家岭多出一木,花可保暖,果可饱腹, 实为天赐之物……今特命叶凡携带面果树种,速速随金吾卫入京面圣, 钦此——”
红衣太监宣读完,耷拉着眼皮,不紧不慢地将圣旨合上。
身后的黄衣郎连忙上前, 双手接过,躬着身子递到叶凡跟前,“叶小郎,接旨罢。”
叶凡压下心内的万般不解, 不怎么诚心地叩了头,“草民叶凡,领旨谢恩。”
其实一点都不想谢恩,用脚丫想想都知道有阴谋!
叶凡心里不遗余力地吐槽,面上露出谦和无害的笑,“大人,这也太仓促了些,容我收拾收拾,同街坊邻居告个别,可好?”
黄衫太监没敢答话,扭头看向那个鼻孔朝天的红衣太监——显然,这位才是做主的。
叶凡压下翻白眼的冲动,又执起手,恭恭敬敬地说了一遍。
“这可不成。”红衣太监抄着手,声音尖利,“杂家倒是没什么,只是那上百号金吾卫还有其他公务在身,可是等不得。”
“大人说笑了。”叶凡陪着笑,从荷包里掏出一小把银豆子,悄悄地递了过去。
这还是前几天李曜得罪了他用来赔罪的,若不是为了性命着想,他才舍不得送出去。
那太监敷着白粉的面皮扯了扯,并不接,看样子似是嫌少。
叶凡撇了撇嘴,我还不想给了呢!
他暗暗地把胖团叫出来,让他去给李曜报信。
白鹿觉察到对方的不友善,也从墙角站起来,凑到叶凡身边。
家里人习惯了,不觉得什么,那太监冷不丁看到一头驴子,顿时面色不善,“哪里来的畜生滚滚滚!”
于家几人,包括叶二姐在内皆是垂着头,敢怒不敢言——他们早就猜出毛驴是白鹿变的,私心里把它当成神兽,哪里容得别人这样轻贱?
叶凡也不高兴了,安抚般拍了拍白鹿的背,不咸不淡地说:“大人勿怪,它是我的家人,和我一起听旨也是应该的。”
“呵,蠢物!”红衣太监吐出一句,不知是在说白鹿还是在说叶凡。
不得不说,这人着实有点蠢,在宫里当孙子当惯了,便来到韩家岭这个“小地方”耀武扬威,殊不知,小地方也是供着大佛的。
倘若叶凡真是一个普通的民丁,面对这样的情景少不了受些委屈,然而他不是。
有李曜在,谁也别想给他气受!
叶凡明目张胆地“呸”了一声,以示回敬。
太监当即拉下脸,厉声道:“来人,请叶小郎上马车!”若不是官家特意吩咐了要以礼相待,他连马车都不会让叶凡进。
叶凡抱着手臂,下巴抬得老高,“我说了,要同左邻右舍打个招呼,难不成大人还要硬押着我走不成?”
“圣旨上写得一清二楚,让你‘速速入京’,叶小郎想要抗旨吗?”
一顶巨大的帽子扣下来,叶凡差点笑了。
看这架势,对方显然来者不善,就算激怒他们彻底闹一场,都不能独自跟着他们走。
这样想着,叶凡打定了主意,把叶二姐和于三娘支开,又借口让于婶替自己去收拾东西,只带着于家的三个汉子留在院中。
红衣太监命人来拉叶凡,不用于家人动手,白鹿就挡在了前面。
宣旨的队伍闹出这么大动静,李家那边早就知道了。
怎奈李曜今日一早便去了西边的炭场,此时阮玉已经骑着快马去找他了。
李三郎和李四郎带着人埋伏在谷地里。
李三郎听着院子里的动静,笑呵呵地杵了杵李四郎的胳膊,“你说,咱这样会不会多管闲事?万一叶小郎想去京城呢!”
“不可能。”李四郎斩钉截铁地说。
叶小郎是未来大嫂,定然是站在大兄这边,怎么可能去投靠官家!
是的,因为李曜的有意透露,如今李家绝大多数人已经知道了他和叶凡的关系,包括李四郎这个向来不理庶物的。
前几日,二夫人特意把李四郎叫到身边,同他说了李曜和叶凡的事——并不算议论是非,因为李曜根本就没打算瞒。
二夫人之所以特意同李四郎说,是担心他性子直,冲撞了叶凡,惹得李曜不快。
李四郎确实性子直,以至于根本没觉得叶凡的性别有什么不对,既然李曜喜欢,娘亲也说好,他便跟着重视起来。
李五娘也知道了,她算了一笔账——
她是大兄的妹妹,叶二姐是叶小郎的阿姐,兄长若是娶了叶小郎,叶二姐不就是自家人了吗?
这样一来,她就能心安理得地去蹭饭啦!
小娘子高兴坏了。
李二娘倒是别扭了许久,尤其是刚知道的那几日,她连彩织都没去学,因为不想见到叶二姐。
后来,偶然间看到李曜和叶凡相处时的情景,她惊讶地发现,原来兄长也会笑,还笑得那般轻松、那般畅快。
那一刻,李二娘就释然了——还有什么比让兄长开心更重要呢?
后来,就连尚在晋州的六郎和七郎,以及懵懵懂懂的八娘都知道了。
到目前为止,就剩下一个傻白甜的李三郎,还一心一意拿着叶凡当好兄弟——明明那天的“如意饽饽”比谁吃得都多!
叶家窑洞,胖团还没回来,叶凡想方设法地同传旨太监扯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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