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知道这话里玩笑成分居多,不由笑道:“这么好的事,我怎么才知道?”
叶三姐叹了口气,“也不算好事,就没四处张扬。”
说起来,这事还跟田家庄有关。
从前的里正就是田家庄的,年逾花甲,也算是德高望重。因着袁沧圈地之事,老里正三番五次被刁难,虽然事情解决了,老人家却落了病,这不,没两天就走了。
这回重新选里正,各村的村长都去了,还有县衙的主薄参与,最后就把关大郎选出来了。
一来,榆树庄也算大村子,关大郎养鹅,村民们多少沾些光,大伙都服他。
二来,他出身行伍,身强体壮,许是想着万一再有个什么事,多少能扛扛。
叶凡觉得十分新奇,“没想到,姐夫年纪轻轻就做了里正。”
在他的印象里,村长里正都长着白胡子,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都三十好几了,还年纪轻轻,你就寒碜我吧!”关大郎满头大汗,也不讲究,抓起衣摆就往脸上擦。
叶三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糟蹋衣裳,回头你自己洗。”
嘴上这样说,手已经拿起来干净的布巾,给他连脸带脖都擦干净了。
关大郎老老实实地任她摆弄,脸上带着笑,嘴里哄着:“行,我洗,你歇着。”
叶三姐顺势打了他一巴掌,“当着我叶家人的面你就会装巧卖乖,怎么不敢气我了?”
关大郎朝叶凡笑笑,故作委屈。
叶凡虎下脸,“这话得说清楚了,阿姐,他怎么气你了?”
叶三姐哼了哼,“还不是这菌子的事。我说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也学学咱们村,在空屋里种些菌子,他倒好,拉着脸一通说。”
后面的话,即使叶三姐不说叶凡也能猜出来。关大郎既正直又要强,这种明摆着占便宜的事他绝对不会上赶着。
“若是从前这样也就罢了,嫁出来的闺女,我也不想搜刮娘家的。只是,如今凡子怎么样你也看出来了,哪里还用得着胡乱担心?”
叶三姐瞅着叶凡,眼里不由染上了湿意,高兴的。她吸了吸鼻子,得意地朝关大郎扬起下巴,“你瞧怎么着,用不着我去要,我兄弟就送来了。”
“是是是。”八尺高的汉子,好脾气地低着头,“你有个好兄弟,是我心窄,想多了。”
“你就是心眼小!”
叶凡看着人家夫妻两个打情骂俏,厚着脸皮插嘴。
“阿姐,这菌子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光是你,村里其他人想种,尽管去咱家领,种出来的菌子照样卖给我——放心,我吃不了亏。”
叶三姐皱了皱眉,“你可知咱们这十里八乡有多少村子,每个村又有多少人家?这么多的菌子,大姐那里用得了?”
叶凡笑笑,“等着名声打出来,还愁没人来买?”
若是没有系统,他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如今有了小胖团,收上来的菌子至少保存不是问题。
“到时候,别说大宁县,安州、晋州,乃至京城都得知道咱们韩家岭的金针菇!”
叶三姐倒吸一口凉气。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从容笃定的小少年,险些不敢确定,这还是自己那个惯会撒娇耍赖的亲兄弟么?
“姐,饿了,啥时候吃饭?要吃雨久花拌的凉菜,还有水葱煎鹅蛋……”
叶凡鼓着脸,拉着叶三姐的手摇了摇——撒娇什么的,简直毫无压力。
得了!叶三姐心头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这贪吃无赖的模样,不是他小弟是谁?
***
三个小外甥得了兔子,喜欢得什么似的,一个个抱着不撒手。
关二小嘴甜,一个劲儿承诺养大了杀掉,把肉都给舅舅吃。
一听就不是真心的。
叶凡乐得逗他,应和着说了几句,转头和关大郎说起正事。
“如今家里还算有些余钱,我想请个先生到家里教书,最好别离着太远,姐夫可有合适的人选?”
叶三姐一听,脸上立即带了喜色,“凡子想考功名了?”
叶凡嘴角一抽,“我都多大了,还考功名。家里不是有小锤子么,那小子脑瓜灵,不读书浪费了。到时候让大小、二小、三小都过去。”
叶三姐顿时显出失望之色,“你才十六,哪里就大了?咱爹就盼着你考个秀才进士的,你考考试试呗,要我说你这脑筋可不比任何人差。”
拉倒吧,不说别的,就他那两笔字,还不得把考官的眼睛给刺瞎了!
叶凡扎着脑袋吃鹅蛋,权当没听见。
叶三姐没好气地拿筷子戳他,“成天惦记这个惦记那个,一说到你自个儿就是这副样子。”
关大郎忙站出来打圆场,“这事我记下了,你这仨外甥可就单等着沾光了。”
叶凡咧了咧嘴,牙上沾着一片绿油油的水葱叶。
叶三姐没绷住,掩着嘴笑了——到底是个孩子!
一顿饭的工夫,榆树庄的人就知道了叶凡同意他们种菌子的事,自是感激不已。菌袋还没到手,先给他送了不少的礼。
叶凡本要推辞,关大郎却说:“收着吧,收了他们才安心。再者说,也是应该的。”
叶凡只得收下。
来的时候拿的东西多,回去的时候更多。
黄豆、黍面、红枣、绿豆,一袋挨一袋皆是满满的。村民们大约是商量好了,每家每户送的没重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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