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义闷头道:“爹你做的决定儿子自然无话可说。但爹你可知道圣上方才做了何决定?”不等老人搭话,沈归义继续道:“圣上口谕,轩王篡位谋逆,杀无赦!”
老人终于正色起来:“何处听来的消息?”
沈归义急色道:“何须听来,你儿子乃是赤德将军,手握重兵,这令不是下给儿子的,还能下给谁?”
老人道:“身在其位,当司其责。”
“若这位置儿子不乐意凑合又当如何?”沈归义赌气似的道。当今圣上虽说并非荒淫无道,却也是昏君一位,亲小人远贤臣。
想他堂堂赤德将军,热血男儿,手握三军重权,却被拘在晋都这方寸之地,抱负不得抒发也就罢了,边境长年受侵扰,圣上宁派人屡战屡败,亦不愿意放他离晋,无非是忌惮他赤德将军府罢了。
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圣上明面上放权于赤德将军府,实则赤德将军早已形同虚设,毫无作用。
这个将军,当来何用?如此君主,如何让他忠心侍奉?
“爹,军令已出,儿子扛令怕是也要被安上个篡位谋逆的名头,您看着办罢!”说罢,竟是将腰间象征地位的玉佩一脱,就这亭台坐了下来,十足的无赖样子。
老人气得胡子打颤,抬着双伤痕累累的手满脸的恨铁不成钢:“竖子!竖子!”
“咳咳……”咳嗽声由远及近而来,争执的两人总算停止了对峙。
沈归义弹跳而起,忙迎到弟弟面前:“归鹤,你出来作甚?外面风大,你这身子如何经受得起?”说话声竟是柔和了千万倍,比起同自家父亲说话来,天上地下对比鲜明。
沈归鹤面色白如纸,身形身量比起沈归义小了整整一圈,一头发白更是衬得此人虚弱不已,恍若随时乘鹤归去的仙人。
“咳咳……”他又捂嘴咳嗽了两声,方才缓过劲儿来温声细语给老人请了安,问了好。
“大哥,你何必同爹爹说这些胡话。”同沈归义不同,沈归鹤声音透着不正常的嘶哑,每说一句,便要咳嗽一声,恍若有人掐着他的脖子,又松开片刻。
沈归义心疼不已,只道:“归鹤,你别说话了,我送你回房。”
沈归鹤抬手制止,他说话实在有些吃力,便只轻轻抬手摆出了拒绝的姿态,沈归义便不再劝阻。
自家弟弟这倔强性子,他是早有领会的。
“爹。”沈归鹤又缓了好久的气,才道:“二十年前您欲牺牲赤德将军府,保一个太平天下。如今呢?失去了轩王,这天下还有保的价值吗?咳咳……”
“归鹤。”老人意欲阻止,沈归鹤却继续道:“轩王仁德,能承大统,谁人不知?圣上若是容不下轩王,这天下,还能继续太平吗?靖王残暴无道,兰王知仁达理,圣上若不发生,他必不会去争那位子,况且轩王若篡位谋逆,圣上岂会中意于兰王。大晋王朝,危矣。咳咳……”
沈归义忙替弟弟顺气:“爹,归鹤都知道的你肯定也知道,再说了,咱们赤德将军府忠心的是大晋王朝,大晋都灭了,还忠啥?”
“口无遮拦!”老人开头便批。
沈归义丝毫不在意:“儿子是讲不出归鹤口里那般大道理,只知道当今圣上不值得忠心。儿子不造反,儿子这是在守护大晋王朝,没有违背祖训。再说了,沈阎罗那小子你不是也挺稀罕的嘛,皇帝的人这会儿怕是逮着他打呢,你就不担心?”
老人气得一巴掌甩了出来,瞅见咳嗽不已的小儿子,又狠狠收了回去,左右下不去手,干脆甩袖走了人。
这家老爹不说话向来是代表默认,沈归义三两下将身上的锦衣脱下,里面穿得赫然是一身纯黑色夜行服。
沈归鹤咳嗽声暂缓,忍不住惊讶道:“大哥?”
沈归义哈哈一笑,狠狠抱了自家弟弟一把,替身子虚弱的弟弟紧了紧皮毛披风,叮嘱道:“哥哥去帮你把沈阎罗那小子稳稳当当带回来,你赶紧回屋休息去。”说罢冲空中吹了声口哨,密密麻麻的黑衣人悄无声息落地。
若非亲眼所见,无人敢相信周遭竟然能藏下如此多人。
沈归鹤一脸急色,眼见又要说话,沈归义一把将弟弟嘴巴捂住:“放心,都是自己人,靠得住。兄弟们都穿了夜行衣,饶是出事,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沈归鹤:“……”
“哥哥知道,兄弟们都是自愿去的。”不等沈归鹤发声,沈归义扬手道:“兄弟们,是也不是?”
“是!”整齐划的嘹亮声响传至不远处老人的二人,一声带着怒意的“竖子”传回来,老人却是越走越快,很快便没了身影。
沈归义唤了下人过来,严厉叮嘱:“送小爷回屋子,地龙烧暖些,润喉的水随时备着,都上点儿心!”
亲自将弟弟送回房间,沈归义带了一群黑压压的人,风风火火赶到战场时,整个场面已经混乱不堪。
他赤德将军府的兵力虽然未到,但整个晋都却不只有赤德将军!
沈归义从天而降,沈凡眼尖,下了一跳:“老爹小心!”
沈归义落身之处正在沈阎罗边上。
他冲沈阎罗朗声一笑,虽未曾露面,笑声却没有刻意掩饰,若是熟人,一听便知道是谁:“沈阎罗,你这哥儿倒是有趣得很!”
沈阎罗反手砍掉一人脑袋,战斗许久,他虽未受伤,却也有了些喘气,毕竟只是血肉之躯,哪里真是地狱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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