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夫人对沈月浅救博武博文一事并未放在心上,眼下被外边的人夸大其词就算了,为了报恩娶别人家的女儿,文太夫人自认为文家不至于拿不出那点银钱来。
奎太夫人悻悻一笑,文太夫人却再次望向奎静,奎静低着头不吭一声已说明了没有冤枉她,文太夫人脸色不太好道,“静姐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凡事多过过脑子,你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实则不知道人家在背地怎么笑话你呢,你祖母对你期望高,别让她失望才是。”对奎静,文太夫人生出股无力感,若非真喜欢文博武,哪会处处针对沈月浅,可沈月浅毕竟是将军府的儿媳,她自要维护她的脸面,“你未来表嫂xing子是个好的,过几日我下帖子让她来将军府,你好好和她说说话,有什么误会一并说开了,她要是生气,我帮你训斥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文太夫人越说奎太夫人越不得劲了,以为文太夫人问她事来的,结果教训起静姐儿来了,奎太夫人出声打断道,“你说的什么还,静姐儿做事从没出过岔子,和你沈家小姐能有什么误会?你难得上门却来教训她,传出去,静姐儿还要不要名声了。”
她是奎静的祖母,纵然奎静做错了事也该她管,和文太夫人有什么事?
文太夫人瞥了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周淳玉,迟疑半晌,缓缓将奎静暗地败坏沈月浅名声的事说了,奎太夫人满脸不可置信,望向下边苍白着脸的奎静已然明白了一切,叹息道,都是文博武惹的祸啊。
“是我让静姐儿做的,也不怕你说,你哥一直想和你亲上加亲,战嵩那会是家里没有适龄的姐儿,好不容易看着博武博文长大了,你哥才有了这个心思,早些年和你提过你一直等着宫里的旨意,宫里歇了心思你也没拒绝我们就以为事qíng成了,谁知半路被截了道,静姐儿和博武青梅竹马,我们当长辈的乐见其成,如今成了这样子,别说她心里不痛快,就是你哥多少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着各自成家后早些年的兄妹qíng分生疏了,不亲上加亲,等我们老的一死,下边怕也不会怎么走动了,你哥是个念旧qíng的人你也知道,若非这样,哪会不顾脸面一直拖着让你答应?”奎太夫人你一番话说完,自己先哭了出来,就是奎静也红了眼眶,她对文博武是真心的,那么丰姿如仪硬朗伟岸的男子,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别人?明明,她们才是青梅竹马。
文太夫人不料奎太夫人会哭,抿了口茶,心里隐隐透着烦躁,当时沈家那门亲事她怎么也不答应,其中文战嵩醉酒应下两人亲事一事她也不好当着周淳玉的面说给奎太夫人听,事关文战嵩脸面,文太夫人还是清楚的,不由得有些责怪宁氏,好好的,带周淳玉来做什么。
宁氏不动声色地坐在边上,嘴角扯出个嘲讽的弧度,奎太夫人一大把年纪竟学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了,不得不说,真是被bī到绝境了啊,也不出言相劝,只待奎太夫人自己哭够了停下来。
奎太夫人哭了两声,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心里突的有了法子,可宁氏和周淳玉在,她又不好开口,只朝奎静摆手,“我与你姑祖母说两句贴己话,你带着表婶娘和表嫂去你屋里坐坐。”
宁氏知道她没打好主意,盈盈起身,瞥了眼屋内陈设,淡淡道,“舅母,博武的xing子您也听说一二,从小就是个有主见的,否则,当初也不会一去军营就是好几年,得知他未来媳妇被人乱说,一直没个好脸……”
奎太夫人不明所以,文太夫人扭头倪了她一眼,宁氏是担心自己胡乱应下奎家什么请求要挟自己?自己的孙子自己清楚!眼下这事确实奎静做得不对,可还是那句话,奎静要是没对文博武用心思,犯得着出这种招吗?
宁氏话说到了,盈盈走了出去,周淳玉跟在身后,全程一句话也没说,便是回去路上,文太夫人问起她沈月浅的xing子,周淳玉也沉默半晌才道,“表妹xing子是个好的,回门那日见着她,她还说您xing子好相处呢。”
文太夫人心qíng复杂,宁氏更是确信奎太夫人果真又提了什么要求,回到院子,丫鬟说大少爷和老爷在,宁氏瞥了眼天色,两人难得配合默契都在屋子里等着她。
进屋,文博武和文战嵩坐在窗边的桌前,文博武气宇轩昂,散漫地jiāo叠着腿,手里把玩着白棋,贵气bī人,反观文战嵩,前倾着身子,目光专注地落在棋盘上,举棋不定,面容愁苦。
宁氏棋艺不jīng,可看两人神色输赢心中已有了分晓,走近一看,果然,白子将黑子围得水泄不通,好笑道,“老爷,无论走哪儿都输了,点了棋子,接着玩下一局吧。”
听到她的声音,文战嵩侧目瞄了一眼,横眉冷对,“怎么可能,我们刚下不到一盏茶功夫呢。”
文战嵩是武将,对这种làng费时间的棋子自是不喜欢的,有功夫下棋还不如去军营cao练士兵,教他们如何在战场上多杀两个敌人保住小命,奈何有次参加宴会,被人嘲笑一通什么都不懂,堂堂大将军,头一回被一个醉鬼看不起,文战嵩便起了好胜的心思,诗词歌赋它是学不会了才捡了围棋学,一学不得了,比在战场上排兵布阵还要难,宁氏没事的时候他就想拉着宁氏玩两局,今日文博武在家,自然要拖住他,自己大儿子的本事他可是清楚的,文武双全,是个厉害的。
下了多少局他没算,前两局两人还能磨磨时间,他察觉到不对劲,直接放了狠话,“有多大的本事都拿出来,别赢了我还想着维护我那点面子,我的面子被你都丢光了。”想着文博武的亲事是怎么来的,他心里就悔恨jiāo加,真不该白白便宜了这小子。
然后,基本就是早早的就到了这一步,他绞尽脑汁也找不着法子拖延时间了。
故而,宁氏一番话又让他没了脸,棋子一扔,心烦意乱道,“不玩了不玩了,明日再战。”文博武虽有职务,可是个闲职,比他可清闲多了!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让皇上赐他这个职位的。
文博武也不生气,将手里的棋子搁回去,起身朝宁氏道,“娘今个儿去了奎家,奎太夫人没刁难您吧?”
文战嵩眉毛一竖,总算有了光明正大发脾气的机会了,沉声道,“乱说什么,你舅祖母是那样的人吗?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宁氏不理会文战嵩,文博武从来是个冷清的,难得关心自己,当然要给面子,顺势而为道,“没,你舅祖母自知理亏,少有的和颜悦色,中途支走我,怕又和你祖母商量了什么事。”
文博武眸子深邃冰冷,若有所思道,“祖母心软,您才是难做人的。”
宁氏诧异文博武为她着想,文战嵩却不以为然,冷哼一声,警告文博武,“这事过了就算了,别闹得奎家和文家不愉快,毕竟你祖母还在呢?”
大儿子最是记仇,这次对方又触到他底线了,文战嵩担心文博武闹得两家没了qíng分。
宁氏觉着文战嵩莫名其妙,待要细问,文博武已作揖离开,宁氏让丫鬟进屋收拾棋盘,斥文战嵩,“博武做事自来知道分寸,他凶他做什么,况且本就是奎家做得不地道,沈家小姐虽没有过门毕竟是他未来的媳妇,还不允许他护着他媳妇了?”
文战嵩嘴角抽了抽,想说你儿子的本事你是不清楚,宁氏又倪他眼,和她在人前的端庄形象完全不同,“问你话呢,护着自己媳妇有错了?”
文战嵩忙摇头,“没错没错,我不是担心他做得过了吗?”文战嵩敢肯定,他要是点头说有错,今晚估计只有睡书房了,自己媳妇在下人面前贤良大方,善解人意,关起门来可不是好相与的。
见他摇头,宁氏心里才好受了,本以为因着这事文太夫人和奎家会疏远,文太夫人也有这个意思了,被奎太夫人一哭,关系又回到从前了,宁氏对文太夫人有微词,对奎家则是不喜欢了。
文博武下去jiāo代了文贵两句,翌日,关于奎静背后给人穿小鞋的事就传开了,闺阁中的小姐脑子不笨,当初说沈月浅和文博武如何如何可不就是奎静,一时之间,关于奎静爱慕文博武的事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奎静大门都不敢出,给奎太夫人请安的时候大哭了一场,奎太夫人心里也不痛快,让人出去查,到底谁在背后败坏奎家的名声,很快有了结果,消息竟是将军府传出来的,奎太夫人整个人顿时不好了,想着文太夫人当着一面背着一面的xing子,怒不可止,当下就找人出去封消息,奎家没有将军府的人脉,拿堵得住悠悠众口,奎太夫人心里认定了是文太夫人的意思,文家从来都是文太夫人说了算,宁氏管家,这么大的事文太夫人不点头,消息是漏不出来的,心里记恨上文太夫人了。
奎静身边的丫鬟婆子就没沈月浅身边的玲霜沉得住气了,出门与人争论起来,三两句就被人套出了话,满城哗然,原来,奎静将来会入将军府给文博武做平妻,玲霜被这事气了不轻,与沈月浅说起这事气得身子发抖,“不要脸,平妻还是个妾,奎家怎么能这样?”心里对文博武也不太满意了,若非文博武到处招惹人,奎静身边的人哪会说出这种话。
玲霜小心翼翼看着沈月浅神色,“小姐,奴婢接着奎家小姐才是早就和文大少爷有了私qíng呢,堂堂嫡小姐给人做平妻是多光耀门楣的事似的,闹得满城皆知……”
沈月浅扯了扯嘴角,再想装云淡风轻都是枉然,文博武的xing子,平妻一事没有经过他同意是不会传出来的,奎静既然敢说,想必文博武早就知道了,心里不由得不痛快,安慰自己,以将军府的门槛,纵然奎静也会有姨娘进门的,不过奎静身份稍微高点罢了,装作和平常没差的样子,道,“奎家和将军府本就是亲戚,奎家小姐的身份当平妻却是低了。”
不见自家小姐反驳,玲霜心里打鼓,心知说错了话,有意说两句话补救,“您才是正经的主子,大少爷对你也是有qíng义的。”文博武对沈月浅的好大家有目共睹,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态,可玲霜仍为自己小姐感到忧伤,站了片刻,唉声叹气地退了出去,遇着玲珑进门,玲霜拉住她摇了摇头,小声将外边的事qíng说了,玲珑铃声呵她,“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大少爷对小姐多好你又不是没看见,我觉着平妻一事肯定是奎家小姐故意说出来膈应小姐的。”
文博武看沈月浅的眼神可是非卿不娶,哪怕将来这种感qíng变了,也不会再这时候就提出平妻的人选来。
周氏听着这事仍没理会,奎家想方设法不让她们舒坦,周氏偏要活得高兴,让下人对这事不必理会,一边暗暗给沈月浅买庄子,嫁妆已经差不多了,再买两个庄子铺子就好,周氏在庄子上下足了功夫要买一个大的,文博武给的三万两银子她准备倒是给沈月浅拿着傍身,丝毫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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