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家母一起为先人修建祠堂,家母在jī鸣寺被蛇咬伤,多亏了贵府顾表小姐古道热肠医术高超,于危急之中救了家母一命,我此次是为道谢而来。”王九郎一抬手,瑞丰赶紧将谢礼奉上。
沈玉成却道:“王公子是不是弄错了,我家外甥女的确姓顾,今日也的确去了jī鸣寺,但她年纪尚幼,虽然懂些医理但并不擅长,会不会是另有其人?”
他与母亲奉新帝之命,南下为先祖王为公修建祠堂,这事qíng整个南京谁人不知,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他竟然还听不懂?
王九郎不由皱了皱眉头,怪不得沈家虽然生意做的不小,但一直难以进入官场,这个沈玉成对官场之事了解太少了。
在京城,九爷要见谁,向来都是派人去告知一声,那人自然会屁颠屁颠地登门,哪需他亲自出门?就算他出门也不过是跟人家说一声就是,哪需要拜帖?他那张脸就是活招牌啊。
没想到今天送上了拜帖人家还是没有认出来。
瑞丰见自家主子屡屡碰壁,心中好笑,脸上却不敢表露,只拿眼睛去觑王旭。
王九郎面带微笑,儒雅万千:“救了家母的女孩子年纪的确不大,她说她是京城庆阳侯府的四小姐,沈家的表小姐,先生若是不信,请表小姐出来一见便知。”
“这……”沈玉成心疼外甥女,顾虑地看了一眼王九郎。
瑞丰心里笑得更甚。
“舅舅。”顾重阳得知消息,慌忙赶来,冲王九郎福一福身:“我不过是碰巧遇到夫人,没想到王公子竟然亲自登门,小女子十分惶恐。”
王九郎挑了挑眉,心里冷笑,十分惶恐?敢当面调侃他,敢威胁他,她竟然讲自己十分惶恐?
“这么说,重阳你是真的救了王公子的母亲了?”
顾重阳甜甜一笑,眉眼弯弯,牙齿整齐雪白,像个撒娇的小猫:“当然了,舅舅,你别看我年纪小,我能耐大着呢。”
王九郎抽了抽嘴角,觉得此女大言不惭,脸皮甚厚。
“我们重阳就是有能耐。”王九郎的想法丝毫影响不了沈玉成的慈爱,他眉开眼笑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医术?怎么没有告诉舅舅?”
顾重阳微微一笑:“这些我们等会再说,还有客人在呢。”
沈玉成摸了摸她的头,对她的乖巧非常欣慰。
大名鼎鼎的王九郎亲自登门,还被舅舅这样忽视,他不会生气吧。
顾重阳偷偷瞟了王九郎一眼。
只见王九郎面色如常,气度清华,半点不见怒色。
沈玉成这才对王九郎道:“我这个外甥女年纪小却心地善良,能救令慈也是机缘巧合,王公子不必客气。”
“我今天来,一则是为了感谢顾小姐相救之恩,二来是想请顾小姐继续为家母治病。”王九郎语气诚恳:“家母青年丧夫,独自将我抚养长大,身为人子见母亲受苦却不能以身相替,心中愧疚万分,请顾小姐一定不要推辞。”
“王公子一片孝心,令人感动,只是我这外甥女年纪小……”
“沈先生不必多虑,顾小姐医术十分高明,家母的病jiāo到顾小姐手里,我很放心。”
沈玉成还想拒绝:“这……”
“舅舅!”顾重阳大急,忙扯了扯沈玉成的袖子:“我今天在jī鸣寺的时候,已经答应过王公子了。”
她已经想好了,既然遇上了王九郎,她一定要使劲浑身解数给抱真夫人治病,卖个人qíng给王九郎。
如果她不能挽救舅舅一家上荣王的船,这个人qíng以后可能就会是舅舅一家的救命稻糙。就算她带着舅舅全家避开了荣王,以后这个人qíng必然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王九郎啊,这样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
顾重阳摇着沈玉成的袖子,像个刁蛮的小孩子:“舅舅,你难道不相信我会医术吗?”
沈玉成有些犹豫,毕竟给人治病是大事。虽然之前崔老夫人说过她家孙子的病逝重阳治好的,但他仍然有些半信半疑。
“舅舅!”顾重阳突然松开手,低声道:“我之所以能查出害死母亲的凶手,就因为我会医术。不管四老爷也好,舅舅也好,你们言之凿凿地告诉我母亲是病死的,我都不相信,就因为我那时日日给母亲号脉,知道她身体康健,不可能会有心疾。舅舅,请你相信我,我的医术可以的。”
这个时候外甥女表现出不同于一般女孩子的沉稳。
她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子,在京城那个虎láng之窝,顶着层层风险,一个人追查母亲去世的真相,不仅查出了凶手,还帮着长房夺了次房的爵位……
他一直觉得那都是崔老夫人做的,重阳不过占个名头而已,可崔老夫人没有必要骗自己啊。还有重阳,她也不会骗自己的。
“舅舅当然相信你。”沈玉成哈哈一笑:“给人治病是好事,舅舅怎么会阻拦呢,你只管去,好好给王家夫人治病。”
“那我明日派人来接顾小姐。”王九郎见目的达到,起身告辞。
翌日,顾重阳到了jī鸣寺给抱真夫人复诊。
经过一副药的疗效与一夜的修养,抱真夫人身体的毒素已经少了很多,只是她jīng神还有些怠倦,气色也不太好。
“顾小姐年纪这么小,不仅古道热肠急人所急,而且用药jīng准针灸娴熟,真是了不起。”
抱真夫人双眸剪水,气度出尘,连说话都温温柔柔的十分好听。面对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顾重阳心头有些愧疚。昨天趁着抱真夫人昏迷的时候她给她施针,一来是为了bī出蛇毒,二来是为了给她打胎。
可怜那孩子,在母亲不知道他到来的时候就胎死腹中了。
不过,那胎儿中了蛇毒,根本不保。早打下来不过是早点让他超生罢了。
顾重阳收回心思,微微一笑:“夫人谬赞了,我不过略通医术,算不得什么。您才华出众,琴艺高超,才是真正的了不起呢。重阳打心眼里佩服您这样的人。”
她说得是真心话,可能这样的恭维听得太多了,抱真夫人并未有太多的反应,只柔柔一笑,说不出来的妩媚。
顾重阳就叹了一口气,抱真夫人今年该有三十六七岁了吧,可看着竟然像是二十四五岁花信年华的女子,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正是芬芳动人的时候。
有如此美貌偏又有如此出身,再加上名动天下的才华,怪不得能有大齐朝第一美女才女的名号。
“顾小姐,我的身子什么时候能痊愈?”
抱真夫人与王九郎到南京来,是奉新帝之命给王家先祖王道之修建祠堂,王道之得太。祖皇帝三顾世芬堂,方出仕辅佐太。祖治理天下,他死后太。祖赐封号为公,他们修建的就是为公祠。
顾重阳知道,抱真夫人是怕自己身体不好耽误修建祠堂的事qíng。
“夫人不必担心,您的身子没有大碍了。不过蛇毒需要慢慢清除,还需一个月的时间。”
其实蛇毒不过十来天就能痊愈,顾重阳说一个月,不过是想让抱真夫人养养身子,毕竟小产之后,要卧chuáng一个月。
抱真夫人听了有些失望,眉头轻锁,惹人怜惜。
自己是个女子尚且如此,若是个男子见了她这副模样,恐怕恨不能将xing命捧给她吧。
抱真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婢换成了于嬷嬷,她禀报:“夫人,九爷来了。”
第130章 。第 130 章
原本眉头笼着轻愁的抱真夫人突然眼睛一亮,眼角眉梢都是惊喜:“快扶我起来,把那件烟青色的对襟衫拿来给我换上,算了,还是穿那件湖蓝色的吧,看着jīng神些。”
“我的头发乱不乱,要不要重新梳个发髻?还有我的脸色会不会太难看了,要不要敷点粉?”抱真夫人语气轻快带着期待:“把窗户都打开,通通风,再把木樨香熄了换上沉木香,九郎最喜沉木香的味道。”
“用我前几天接的山泉水给九郎泡龙井茶,九郎向来讲究。要不然我们去厅堂吧,这内室药味太重了,九郎哪里能闻得了呢……”
那在意又紧张的模样,哪像是等着儿子来请安的母亲?说是等待心上人也不为过。
顾重阳站在一边叹为观止。
要不是于嬷嬷劝着,说王九郎已经到院子门口了,抱真夫人不知道还要怎么折腾呢。
听到王九郎的脚步声,抱真夫人伸长了脖子朝外看。
在看到王九郎的那一瞬间,她满面的都是笑容,眼睛里都是王九郎,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你来了,快进来,怎么今天有空过来?昨天我被蛇咬了,吓得不得了,整个人都没有了主心骨,幸好你来了,我可就放心了。你怎么不多歇歇?一路上累不累?是走的水路还是旱路?路上太不太平?”
抱真夫人眼睛盯着王九郎,像是看几岁的小儿一样,絮絮叨叨问个没完没了。
王九郎神色冷淡,没有任何的表qíng,也不看她,只走进来站在chuáng榻边听着她说话。
看样子,他打算露个面就走。
顾重阳在旁边暗暗咋舌,这对母子相处的模式好奇怪。
真没想到抱真夫人跟王九郎之间的关系竟然这样,王九郎竟然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
不过,任谁知道自己孀居的母亲怀了nüè种,恐怕都不会有好脸色。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眼下这个qíng况,王九郎与其母关系不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qíng了。
难道说……王九郎早就知道抱真夫人与别人有染?
顾重阳不由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住!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抱真夫人这个反应分明是觉得对王九郎有愧,而王九郎厌恶母亲,根本不愿意与抱真夫人见面,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所以,他偶尔来一次,抱真夫人才会这么激动。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一切。
怪不得昨天她说抱真夫人是滑脉,王九郎第一时间不是反驳不是怀疑,而是问她是谁派来的。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王九郎怨恨抱真夫人,却因为她是他的母亲而无可奈何。
顾重阳不由想起母亲去世的时候,碧云与钟婆言之确凿地告诉她,母亲是与人通。jian被撞破,所以羞愤自尽的。巨大的震撼与极度的痛苦几乎将她击垮。
后来证明母亲是清白的,她用生命证明了她的清白。
比较起来,王九郎比自己可怜多了。明知道母亲不贞,却无可奈何,还要替她藏着捂着。
顾重阳心里生出几分怜悯
“看来你已经没事了。”王九郎声音平静无波,就说了这一句就再也没有其他话了。
抱真夫人却像吃了凤凰蛋一样,激动的手都不知道该朝哪里放,声音微微带了几分哽咽:“这位顾小姐医术十分高明,多亏了你去请她过来,我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门了。”
“果然如此?”王九郎突然挑眉,看了一眼顾重阳。
52书库推荐浏览: 上官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