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个中间人,若是沈家不愿意出这笔粮食,我有天大的能耐也没有用。”王九郎站起来把手背在身后,说不出的潇洒俊逸。
王九郎都站着了,姬荣也赶紧站起来:“不管如何,下官都要谢谢大人。”
王九郎背对着姬荣,暗暗摇了摇头,这小丫头到底会不会算账?眼下粮食六文钱一石,她竟然舍得以四文钱一石的价格卖给姬荣,加上之前的五千石,总共就是九千石,说卖就卖了,她可真是舍得!
小丫头片子不懂事,沈玉成是商人难道也不懂这其中的利润吗?
不用说了,一定是她撒娇卖痴,哄得沈玉成招架不住,所以才会昏了头脑。
她别的不会,撒娇哄人的本事倒是一流,甜蜜蜜地说几句好听的话,就是神仙也要任她予取予求。
只是她为何要这样做?
脑海中闪过她的话:“王公子,你是在为姬御史所求的事qíng烦恼吗?”
他不由愕然。
她是怕他没有办成姬荣所求的事qíng,会损失威信,所以才帮姬荣把粮食筹齐的吗?
王九郎不由气结,四千石粮食而已,算什么难事?他不过是懒得管而已,他根本没有答应姬荣所求,姬荣是生是死,与他何gān?
什么时候,他王旭的面子需要一个小丫头来维护了?
这小丫头片子,真是太会自作主张了。
王九郎不由抚了抚额。
不管怎么样,他王旭从不白白受人恩惠,既然沈家这么有诚意地“帮助”自己,自己也只好投桃报李了。
王九郎转过身来,看了姬荣一眼:“姬大人,听说你有个兄长在太医院当差?”
姬荣拱手弯腰道:“是,大人好记xing,家兄的确在御药局当差,目下任正六品的尚药御奉。”
御药局是太医院下属机构,专司药材收购、保管、煎煮、制作事务,尚药御奉是御药局的长官,药商若想将药材上供御用,成为皇商,必须经过尚药御奉这一关。
王九郎道:“家母最近身体不适,一直服用沈家药铺的药材,价格公道,药xing又好。”
姬荣忙道:“年前,御用的药材中有几家pào制的不够道地被夺了御药的资格,家兄苦于没有好药材,下官出京前,他还让我留心江南这边好的药铺,大人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闻音知雅,点到即止,这个姬荣也是个聪明人。
王九郎淡淡地点头,心里却隐隐有些期待,沈家成为了御药皇商,生意一定会蒸蒸日上,小丫头片子这么在意沈家人,她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姬大人要回京复命,我就不虚留了,等回了京城,姬大人可一定要记得到文国公府来做客。”王九郎道:“瑞丰,送姬大人出去。”
姬荣又惊又喜,不敢置信地跟着瑞丰出了门,直到出了jī鸣寺的大门才反应过来,文国公府王九郎邀请他去做客,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qíng,他一定要将这事qíng跟兄长说一说,让他把沈家的事qíng办得妥妥当当的。
瑞丰却觉得心惊ròu跳,别说是一个七品的小官了,就是世家公卿、王孙贵族,自家九爷又何尝放在眼中过,今日却对姬大人如此客气,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顾小姐的缘故。
自打九爷知道顾小姐被退亲的原因是善妒,不愿意与人分享夫君之后,他对顾小姐好像格外有耐心,格外关注。
这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九爷深谋远虑,实难猜测,说不定顾小姐身上有什么秘密也说不定。可怎么看都不像啊,难道爷对顾小姐……
瑞丰呆了一呆,不敢深想。
……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顾重阳除了给抱真夫人治病,还接受了王九郎的暗示,偷偷观察抱真夫人有没有什么异样,有没有跟什么人来往,说话的时候会不会露出什么信息。
这样的事qíng,她做起来有些吃力。
她是大夫,又不是探子。
虽然抱真夫人xing格温婉待她又和气,也愿意跟她jiāo谈,但是她实在不想去刺探抱真夫人的秘密。人家真诚地对待她,她却居心叵测,另有目的,这不符合她做人的准则。
不过幸好,一个月的时间总算是到了。这一个月里,她乖乖地给抱真夫人治病,认真地向王九郎汇报qíng况,总体表现非常好,令母子二人都很满意。
她完成了王九郎的任务,还救了抱真夫人一命,助姬御史筹齐的粮食,让王九郎对她刮目相看。以后她若是有事qíng求到王九郎面前,他看在这些事qíng的面子上,总会照拂她一二的。
顾重阳心里满意,对着抱真夫人甜甜一笑,jīng致的眉目如绽开的娇花,惹人喜爱:“夫人,您的身子已经大安了。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必忌口。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必卧chuáng休息了。”
抱真夫人看她嫩的能掐出水来,微微一笑:“这要多谢你妙手回chūn。”
她对吃的并不感兴趣,至于出去玩,也只能想想罢了。她若是出去了,九郎一定会不高兴的。
她拿出一个匣子,打开给顾重阳给看:“漂不漂亮?”
是红宝石做的攒珠发箍,大红色的宝石闪闪发光,十分的漂亮,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抱真夫人虽然看着年轻,但到底已经过了戴发箍的年纪了,这个发箍只适合十几岁的小姑娘。
“嗯。”顾重阳道:“的确很漂亮,颜色艳丽,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顾重阳的回答让抱真夫人很满意,她笑着将发箍拿出来要给顾重阳戴上:“这样漂亮的发箍,就该给你这样娇花一样的小姑娘佩戴。”
“夫人,这发箍太珍贵了,我不能要。”顾重阳连连推辞。
这上面全是红宝石,最大的一颗有鸽子蛋那么大,寻常人家连一颗宝石都觉得奢侈,抱真夫人竟然用宝石做成花编在发箍上,这样贵重的东西,她怎么能收?
抱真夫人却柔声道:“这是我给你的谢礼,你救了我一命,又天天来看望我,这谢礼我还嫌轻呢!快别推辞了,你莫不是觉得这发箍比我的命还珍贵?”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声音软的像chūn风一样,顾重阳都看呆了,忘记了推辞,只能任由她将发箍戴到自己的头上。
抱真夫人太美了,这样神仙一样的美人对着自己轻轻地微笑,轻声细语地说话,换做任何一个人也拒绝不了吧。
顾重阳只有乖乖受了,不过她也决定等会去见王九郎的时候,就将这发箍jiāo给他,由他帮忙转jiāo给抱真夫人。
她呆呆地样子取悦了抱真夫人,她微微一笑:“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年轻貌美还带着娇憨,实在是很打眼,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要更盛一筹,假以时日,也是个风头无两的美人。
于嬷嬷快步走进来道:“夫人,九爷来了。”
抱真夫人脸上一喜,赶紧从室内走到厅堂,王九郎人已经在厅堂里站着了。
“你来了。”抱真夫人神色很激动:“我今天大好了,身子一点问题都没有了,你别担心。”
王九郎板着脸,并不看抱真夫人,只冷冷道:“那就好。”
顾重阳从室内走出来,就看到这母子两个都站着,王九郎看着门外,面色冷峻,抱真夫人小心翼翼地看着王九郎,眼神里都是心痛。
她知道王九郎厌恶她,她也知道自己愧对儿子,所以才这样的吧。
抱真夫人失。贞,那是她的事qíng,她不赞成,更没有gān涉的权利,只是这一刻,顾重阳看到的,只是个想亲近儿子而不能的母亲。
还有王九郎,他分明非常关心抱真夫人,却总是对她冷面以对。他这是故意折磨抱真夫人,又何尝不是在折磨他自己?
“王公子,夫人的身体已经好了,你也可以放心的去办修建为公祠的事qíng了。”顾重阳走到抱真夫人身边道:“王公子今天来,一定是有事找夫人商量的,夫人何不请公子坐下慢慢说。”
“对。”抱真夫人反应了过来,忙道:“九郎,有什么事qíng坐下慢慢说。这些年里里外外的事qíng都由你一手cao持,我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帮不了你什么忙。不过,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只管说。”
顾重阳听了,不由扶额,抱真夫人是不是太单纯太不会说话了,王九郎本来就不想留下,她这样说,他岂不是更有借口走了。
没想到王九郎却没有抬脚就走,而是转身坐了下来。
抱真夫人又惊又喜,语无伦次道:“快……快上茶……”
王九郎接了茶,抱真夫人殷切道:“你尝尝,味道如何?合不合心意?若是不合心意再换别的来。”
王九郎稍稍抿了一口,轻轻点了点头:“尚可。”
短短的两个字,把抱真夫人激动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这才坐下,捧了茶在手里,也不喝,只看着王九郎。
王九郎并不与她对视,轻轻把眼神移开。
一室无言。
顾重阳见了,就叹了一口气,这母子两人隔阂太深,就算抱真夫人想亲近王九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王公子,夫人的病已经大好了,以后就不需要再吃药静养了,从明日起我就不过来了。”顾重阳道:“这些日子承蒙王公子与夫人照顾,重阳十分感激。特别是夫人,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每每与夫人jiāo谈都令我受益匪浅。以后不能聆听夫人教诲,真是非常遗憾。我在这里谢过公子与夫人,也祝公子、夫人能顺利修好为公祠,早日回京。”
她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帮了王九郎一个大忙,让他欠了自己一个大大的人qíng,这个人qíng在关键时刻是可以当做附身符用的。
顾重阳不由翘起了嘴角。
王九郎地瞥了顾重阳一眼,眼中有淡淡的不悦。
呵!明明是她出手救人,反倒向自己道谢。她语气十分的轻快,分明很高兴,看样子以后不需要再来这里,令她很轻松。
哼,她不想来,就不能明说,非要如此虚qíng假意?难道他还会qiáng迫她留下来不成?
王九郎的眼神漫不经心,却带了几分不悦。
顾重阳不由心头一紧,自己让他留下来跟抱真夫人多接触,果然引起他的不快了,看来这事qíng要徐徐图之,不能cao之过急。
“顾小姐医术高超,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些日子得你陪伴我也觉得十分有幸。”抱真夫人真诚地看着顾重阳:“你若是想跟我探讨琴棋书画,我这里随时欢迎。”
顾重阳笑得有些虚:“若以后有机会,我定会登门叨扰夫人。”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在有足够的能耐可以向王九郎示警之前,她还是少出现在王九郎面前为妙。
王九郎突然道:“顾小姐医术这么好,没想到对琴棋书画也有涉猎。”
他说话的时候看着她,英气十足的剑眉,熠熠生辉的星目,十分倜傥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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