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他说得对吗?”
母亲一把拉住顾重阳的双手,神色十分郑重:“他说得很对,这件事qíng你再不可像别人提起,就是你父亲那里也不能说。”
这件事qíng太荒诞了,一定要死死捂着,若是别人知道了,恐怕会把囡囡当成妖异去看待的。
“若是别人问起,你就说是在贵池县遇到了一个大夫,跟他所学。记住了吗?”
见事qíng糊弄过去了,顾重阳心里松了老大一口气:“母亲,我记住了!”
母亲闻言,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欣慰又担忧地望着她:“沈家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就选了你?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语气中颇有几分忧心忡忡。
“自然是好事。”顾重阳撒娇道:“母亲,你的病可是我帮你治好的。再过三天,咱们就可以启程了,一定能在十月前到达京城,绝不会误了老太太的寿宴的。”
“是啊。”能否及时回家参加老太太的寿宴是母亲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事qíng,这件事qíng落定了,母亲心头的大石也落地了。
“母亲,这次我做的很好,你还没有给我奖励呢?”
母亲哑然失笑,见女儿眼神巴巴地望着自己,就宠溺道:“我的乖囡囡,你想要什么奖励?”
“母亲,我想要个人。”顾重阳趁热打铁道:“这客栈里有个小厮,十分机灵,我很喜欢他,我想要了他到我身边帮我做事。”
“你身边有那么多人服侍你还不够吗?”母亲问道:“再说了,你又不到外面行走,要小厮做什么?”
服侍的人虽然多,但是用起来都不顺手。重生了,她不想事事都bào露在母亲的眼皮子底下。她必须要有个忠心耿耿为自己办事的人。
她可以一跺脚一撅嘴说就要那个小厮,母亲自然也会答应。可背着自己的时候,母亲也定然会敲打枣子,说不定枣子又会变成母亲的人。
她好不容易才看中一个人,绝不能不听自己的话。
顾重阳心思飞快地转,脸上却一点不露:“枣子很聪明,会弄新鲜的莲藕来,跟青芷、绿芜她们都不一样。我觉得他平时可以做普通的小厮,等我有事qíng要出门了,可以带着他。我有了自己的小厮,做起事qíng来也方便,不用每次出门都要母亲指派人。”
母亲听了道:“既然如此,你下午让那小厮过来让我看一看,要是没问题,你就留着吧。”
母亲这样说,就是答应了,顾重阳完成一桩大事,自然满心欢喜:“谢谢母亲!”
等用了午饭,她就去找到枣子。
“你上次说要到我身边服侍,你是出自真心的吗?”
枣子上次没有等到回复,一连两天不见顾重阳来,还以为没有希望了。今天顾重阳来找他,一颗心早就激动得不得了,听了顾重阳这么问,立马拍着胸脯道:“小人说的自然是真的,小人愿意跟着大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顾重阳道:“一旦为卖身为仆,便再没了自由身,身家xing命皆系在主人身上。这种事qíng可没有后悔药,你可想好了?”
“小人想得很清楚。”枣子神色很是郑重:“即为小姐的仆人,便忠心耿耿,听小姐的话,为小姐办事,事事以小姐为先。我为小姐办事,我相信小姐定然不会亏待我的。”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亏待你?”
就凭她将他枣子当成一个人来看,二十两银子说给自己就给了自己。
“凭直觉。”枣子道:“我相信只要我能为小姐所用,小姐就不会亏待我。我不怕小姐使唤我,就怕自己无用,小姐不用我。”
顾重阳眼眸不由一闪,这话说得真漂亮,简直一下子就戳到了自己的软肋。自己跟他相识没几天,他就知道自己要什么,这个枣子真是个聪明的人。
“你下午去见过我母亲,她点头之后,你就去找我母亲身边的邱嬷嬷写卖身文书。写完卖身文书,你再来找我。”
枣子大喜过望,却极力压制内心的激动:“是!”
“我母亲喜欢老实的人,最厌恶人油嘴滑舌耍花腔。你应该知道怎么答话。”
这就是指导了,枣子拱手弯腰:“谢小姐指点。”
等到傍晚,枣子来找顾重阳的时候,她正在练字。
上一世无人教导,继母又故意把自己养歪,她的字很难看,没少被姐妹们嘲笑。
等嫁给贺润年之后,他言语之间的轻视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从那开始,她发奋练字,虽然不是特别好,但到底能拿得出去见人了。
她的字不好,绣活拿不出手,规矩礼仪也很差。
上一世在这上头吃了亏,这一世,她一定要补回来。
第21章 。一语中的
枣子见顾重阳写字十分认真,眸中有掩饰不住的羡慕,:“小姐,您的字写得很好看。”
顾重阳没有说话,等手中这个字写完,她才抬起头来:“你认字?”
她的字并不好看,最多只能算工整罢了。
“我不认识字。”枣子挠挠头,jīng明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羞涩,好像不认字是一件十分难为qíng的事qíng一样。
“等咱们回了京城,我让人教你认字,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枣子裂开嘴笑了,满脸都是期待。他果然没有跟错人。认字,他居然也有机会认字。
“我们顾家的下人都是有名字的。”顾重阳道:“你叫枣子,这名字原没什么,就是听着有些孩儿气,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好。”枣子道:“小姐您要给我取什么名字?”
她上一世过得十分糟糕,堂堂侯府的一家主母,居然沦落到田庄。与丈夫分居,与骨ròu分离避无可避不说,最后还落得个被bī服毒自尽的下场。
可没想到,她居然重生了!
她再不要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给母亲治病,收拢枣子,就是她的新开始。
“顾泰来。”顾重阳道:“你跟着我姓顾,名字就叫泰来,是否极泰来,逆境到头,好运开始的意思。”
枣子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他做梦也想有个自己名字,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
他欢天喜地道:“枣子……不,泰来谢小姐赐名。”
等到第二天,大家都知道顾重阳有了自己的小厮,名叫顾泰来。
母亲听了无奈地笑着说她胡闹:“怎么能随便给人赐顾姓?”
在顾家,给人赐顾姓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只有对主子有大功劳的人才有资格得到这份荣宠。如今枣子刚来,顾重阳就让他姓顾,的确有些不适合。
可父亲却呵呵一笑:“这名字取得很好,否极泰来,是个好兆头。”
母亲见父亲高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两天过去,母亲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他们就决定第二天一大早离开沧州泊头镇,出发回京城。
可是出发的傍晚,他们却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信件。
父亲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十分生气,冷哼一声,就一巴掌将信拍在桌子上。
自打重生以来,父亲还从没有如此生气过。
顾重阳壮着胆子问:“父亲,怎么了?”
“无事。”父亲言简意赅,敷衍地说了这两个字,就脸色沉郁地走了出去。
母亲虽然没有看信的内容,却好像已经知道了一样,她什么也没说,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顾重阳就拿了信来看。
原来,是父亲之前写给京城,要庆阳侯府帮母亲请个太医或好大夫的事qíng有了回音。
信是老太太口述,大伯母代笔的。
信的内容很简单,无外乎请不到太医,请不到好大夫。与其从京城请人到沧州làng费时间,耽误母亲病qíng,不如让父亲就近在沧州找大夫给母亲治病云云。信尾还说,如果母亲身子不慡利,就留在沧州治病也无妨,到了寿宴之时,父亲可以先回去。
顾重阳看完信,也不由冷笑连连。
如果沧州府有好的医生,父亲也不会八百里加急写信回京城了。京城离沧州走水路不过两天的行程,说什么làng费时间,不过是推脱之词。
至于让母亲留在沧州治病,那就更是可笑至极了。
前一世母亲拖着病躯回去给老太太贺寿,cao办寿宴,还落了个不敬婆母不孝不顺的名头。若是母亲真得如信中所言不回去的话,恐怕还有更大的帽子要扣在母亲头上呢。
怪不得父亲会这么生气,夫荣妻贵,夫妻一体。老太太这样做,不仅仅是刁难母亲,更是给父亲没脸。
他心里怎么可能会好过呢?换过任何一个人,也不会高兴的。
这一天晚上,顾重阳躺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对于京城顾家,她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在后宅只手遮天的老太太对于他们一家不甚喜欢,不仅仅是不喜欢,甚至是讨厌。
父亲是她名义上的儿子,却因为男女有别,又在外宅行走,只要晨昏定省请安即可。可母亲身为儿媳妇,却是避无可避。与老太太周旋的时候,吃了很多的苦头。因为她故意欺压母亲。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父亲并非老太太亲生的嫡子,而是祖父老庆阳侯的妾氏孙姨奶奶所生。
虽然老庆阳侯已经故去,孙姨奶奶也不在人世了,可老太太依然不喜欢父亲,连带着对母亲也有诸多挑剔。
老太太厌恶父亲,欺压母亲,对自己更是十分讨厌。在老太太面前,自己的待遇跟其他几位姐妹简直天差地别。
除了长房伯祖家的大堂姐之外,家中还有三个姐姐,大姐姐顾重华才貌双全,是侯府嫡长女,从小就声名在外。后来参加考试,进了京都最著名的女子书院蕊珠书院学习。学成后声明更胜,求亲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
没想到她却谁也不嫁,而是选择了带发修行,在家中做了居士。令整个京都的人为之哗然唏嘘。
二姐姐与三姐姐她离开顾家到舅舅家住之后就没有什么联系了。
她只知道三姐姐嫁给了她的表格,出嫁没多久就病故了。而二姐姐如何了,她依稀听表姐说过,这会子真的想不起来。
倒是伯祖长房的重芳堂姐,嫁给了翰林的儿子,夫唱妇随,日子过得很好。
顾重阳翻了个身,叹了一口气。
上一世因为与继母葛碧莲关系冷淡,因为对父亲有怨言,所以离开顾家之后,那些人都渐渐疏远了。
这一世母亲好好的,葛碧莲不会进门,应该不会如此了吧。
绿芜温柔的声音打断了顾重阳的思绪:“小姐,夜深了,快睡吧,明儿要早起呢。”
“知道了。”
顾重阳闷闷地应了一声,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好像刚闭眼一会,就听到绿芜再次喊自己:“小姐,该起chuáng了。”
顾重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见外面天色迷蒙,就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上官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