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风水先生说母亲身上yīn气太重,必须抄三七二十一天的《金刚经》来消除身上的yīn气。
光抄经还不行,抄写《金刚经》之前必须沐浴更衣,抄经之人必须茹素,不能碰荤腥。
她记得,那段时间母亲特别忙,为了能安心抄写经文,甚至别室而居,与父亲分开。
她那时总不明白,甚至埋怨母亲。如今可算是明白了,这肯定也是别人要求的,要求母亲必须虔诚向佛,清心寡yù,否则就是用心不诚,亵渎神灵。
母亲为了不被扣上不孝的帽子,只能事事依从别人的摆布。
二十一天的《金刚经》还没有抄完,母亲就病逝了。
这一世,老太太生辰之后病没有生病,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多多少少跟她重生有关。随着她的重生,很多事qíng恐怕都改变了轨迹。
她原本以为老太太这一世不会生病了呢。可没想到,她居然还是“病”了。
这病看着来势汹汹,却对身体无碍,恐怕这“病”是针对母亲来的吧!
可为什么呢?她为什么要针对母亲呢?
难道因为父亲是庶子,所以,老太太看不惯父亲,从而nüè待母亲?
可上一世老太太对父亲一直都很不错啊。
重生之后,她一直在回想上一世的点点滴滴。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十岁以后的事qíng她都能记得,可十岁之前的事qíng,却几乎是一片空白。
继母进门之前,老太太对父亲如何,她不得而知。可继母进门之后,老太太与父亲的的确确是算的上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
难道是因为继母葛碧莲的原因?
第50章 。侍疾
葛碧莲是老太太娘家侄女,跟老太太一样都是葛氏女,所以继母嫁过来之后,老太太将父亲当成自己人,才会对父亲和颜悦色?
可不应该啊。
刚回来的时候,她明明听到父亲对老太太颇有微词,甚至恨她害死了父亲的生母孙姨奶奶。
顾重阳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答案。
越是想,越觉得眼前如蒙了一团迷雾,事qíng的真相就掩盖在重重迷雾之中,她怎么也看不清楚。
不管事qíng的真相是什么,她都要保护好母亲,绝不让母亲受委屈。
葛老夫人病重,大夫人、二夫人、四夫人三个儿媳妇轮流侍疾。
三老爷虽然回来了,但是自动他丧偶之后就没有续弦,身边虽然有一个贴身服侍的肖姨娘,却是片刻也离不了的。
三老爷双耳失聪,身子又弱,虽然不能侍疾,却每天早晚都来看望葛老夫人,也是十分孝顺。
虽然不侍疾,别人却没有责怪他半分。
轮到四夫人沈氏的时候,葛老夫人总之格外折腾,一会要茶一会要水,不是嫌凉了,就是嫌烫了。总之,把四夫人使唤的团团转。
四夫人侍疾一夜,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时候,总是格外疲倦。
她虽然知道葛老夫人不喜欢她,有些故意折腾她意思,却绝不想到葛老夫人是故意装病。再加上她不愿意落人口实,因此十分用心,并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有时候刚刚躺下,葛老夫人就会叫她起来,不让她好好休息。
为了能好好的服侍葛老夫人,轮到她值夜的时候,她gān脆坐着,整夜的不睡觉。
可就算如此,葛老夫人还是骂她居心不良,像孤鬼一样,半夜不睡觉故意吓她。
四夫人很辛苦,顾重阳看着虽然心疼,却没有办法替她受这份劳累。
只能把四房的事qíng处理的妥妥当当,让小厨房的人准备好早膳,等四夫人回来了,让她沐浴更衣之后就吃饭。吃完饭,就让她什么事qíng也不做,只赶紧去补眠。
中午也是如此。
有了顾重阳的帮忙,四夫人晚上侍疾值夜虽然辛苦,白天却能睡一整天的觉,疲倦倒是少了不少。
女儿的变化四夫人看在眼中,觉得十分欣慰。
她午睡起来,已经是申时中(下午四点左右),顾重阳立马跑过来道:“母亲,您站起来走走,提提神,一炷香之后,咱们就用膳。今天晚上,我陪着您一起去给老太太值夜。”
她一定要趁这个机会看看老太太到底是什么病。
可四夫人却不同意:“不行!我去安荣院,是给老太太侍疾,又不是去玩的,你一个小孩子家家,去做什么。”
顾重阳若是今天晚上去了,明天恐怕就会有人说四夫人不安好心,让顾重阳去闹腾,害的葛老夫人病qíng加重,命悬一线了。
顾重阳撅了嘴,十分不高兴。
四夫人却笑道:“好了,别不高兴了,你不是想去广济寺玩吗?等过几天老太太身体好了,我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四夫人说话的时候十分温柔有耐心,看着顾重阳的眼神充满了疼爱,好像生怕顾重阳不高兴似的。
顾重阳见了,不由一阵心疼。
自己真是太不懂事了。母亲每天侍疾,已经很辛苦了,自己就算不能为母亲排忧解难,也不能给母亲添麻烦啊。
顾重阳扬起脸,对着四夫人微微一笑:“母亲,你放心,我听您的话,您不让我去安荣院,我不去就好了。”
四夫人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顾重阳的脸蛋:“真是个乖囡囡!”
母女两个说了一会话,正准备吃晚饭,大夫人却来到了荣冬院。
顾重阳给大夫人见了礼,大夫人就笑着把带来的一盒蜜饯果给顾重阳吃。
顾重阳双手接过来,笑盈盈地道谢,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四夫人妯娌两个说话。
“四弟妹,这几天实在你让你跟二弟妹受累了。”大夫人神色愧疚道:“因为要主持中馈,你跟二弟妹侍疾两天,我才侍疾一天,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大嫂何必如此见外,咱们都是一家人。”虽然不喜欢婆婆葛氏,但是对于这个体恤宽容的大嫂,四夫人是十分佩服的:“咱们庆阳侯府家大业大,主持中馈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上上下下百十口的人,事qíng都摊在大嫂你一个人身上,着实不易。我也不能帮你什么忙,要说过意不去,应该是我过意不去才是。”
四夫人道:“我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如今回来了,正应该在老太太面前尽尽孝心。这都是为人媳妇应该做的,大嫂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大夫人听了,就欣慰地点了点头:“四弟妹,你果然是个宽和之人,若是二弟妹与你一样,咱们家何愁不兴旺。”
怎么又扯到了二夫人?
顾重阳咬着蜜饯,看着大夫人。
四夫人沈氏也在心里嘀咕,脸上就露出几分不解。
大夫人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天你们每人两天,只有我侍疾一天,二弟妹颇有微词,屡屡说我为人处事不公,说老太太偏心。我怕你心里有疙瘩,特意过来跟你说,从今天晚上开始,我跟你们一样,侍疾值夜也是两晚。”
“那怎么行?”四夫人道:“我晚上侍疾,那是为人儿媳对长辈的本份,我白天无事,总可以休息。可大嫂你白天还要主持中馈,特别是眼下到了年底,肯定会特别忙。这样白天夜晚连轴转,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啊。”
“我何尝不知道?”大夫人道:“只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希望老太太能早日康复吧。”
大夫人站起来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别人却跟你想的不一样。我是庆阳侯府的当家主母,必须一碗水端平,不能让人说闲话。四弟妹就不要跟我争了,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她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长长的匣子递给四夫人道:“这几天你侍疾辛苦了,我都看在眼里,这株人参给你补补身子,今天晚上你好好睡个囫囵觉,等后天晚上你再去。”
四夫人闻言又是惊诧又是感动。
送走了大夫人,四夫人不由感慨道::“怪不得人人提起大嫂,都是说她如何贤惠端庄,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说她的不是,原来她竟然真的这么好。老太太那么挑剔,遇到她,恐怕也挑不出错了吧。”
不仅仅是四夫人,就是伍嬷嬷,蘅芜杜若也觉得大夫人为人谦和,是个难寻的好人。
可顾重阳却觉得有点怪。
这世上,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多么完美,总会有人对你不满意。
庆阳侯府上上下下百十口人,竟然都是大夫人赞不绝口,这事qíng就有些不可思议。
或者,大夫人的的确确是个好人;又或者大夫人手腕高超,绝非善男信女。
等到四老爷回来,一家三口用了晚膳,四夫人把大夫人过来的事qíng说了一遍,然后赞道:“我平生佩服的人特别少,大嫂算是一个。”
四老爷闻言不由皱了眉头道:“夫人,郝氏人的确不错,但她毕竟跟老太太一心,与咱们不是同路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夫人还是与她保持些距离的好。”
顾重阳也很赞同父亲的这句话。
这段日子以来,为了补缺,父亲终日在外面忙碌,出门越来越早,回来的越来越晚,眉头也越锁越紧。
顾重阳知道,他在外面,一定四处碰壁。
她很想帮助父亲,可却爱莫能助。她虽然是重生的人,可对于官场的事qíng,她实在是一窍不通。
嫁到延恩侯贺府之后,跟她有所往来的,大多是勋贵家的女眷。父亲是文官,她实在是帮不上忙。
她心里十分自责,若是前世能多多关注官场的事qíng就好了。
耳边传来四夫人诧异的声音:“老爷,你是不是打听到什么事qíng了?”
“嗯。”四老爷顾占茗抚了抚眉心,沉声道:“今年江南道课考的主官吏部郎中田满是郝氏娘家弟媳妇的亲兄弟。”
顾重阳听了,心头不由一个咯噔。
若按父亲这么说,这个田满不可能不知道父亲是顾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两家有姻亲关系。既然知道,还这么做,那就令人深思了。
大夫人或许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宽和良善。可为什么呢,四房跟大房并没有冲突啊。
四夫人闻言顿了顿,过了好久才道:“这事qíng会不会是巧合?”
“巧合?”四老爷冷笑一声道:“官场上人人都是人jīng,哪有什么巧合。”
既然不是巧合,那就是大夫人故意跟四房作对了。
顾重阳也听父亲说了,为了能有个好前程,他在任上的时候,不说励jīng图治,但也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别人做知县,那是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可父亲却两袖清风,分文不取。不仅如此,还极力结jiāo当地乡绅,对上司投其所好,甚至不惜动用母亲的陪嫁去贿赂打点同僚。
上下都打点的妥妥当当,课考的主官是京官,一般qíng况下,是不会刻意跟庆阳侯府的人过意不去的。这是父亲可以肯定的一点。
可万万没想到,问题居然就出在课考上。
第51章 。yīn谋(一)
课考的主管故意为难父亲,八成是得了别的授意。这件事qíng顾重阳不是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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