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暮星紧张地咬着油条问他:“你要不要灭口?我怕他将来真有什么奇遇,会再回来找你报仇……”
邵道长收起长刀,揉了揉客户的脑袋,笑道:“他要是有那个本事就尽管让他来找我好了。我马上就是万仙盟有编制的正式员工,还是外派到千蜃阁维护游戏的劳务派遣人员,身受两大仙门保护,还怕他报仇?”
更何况他身后还站着能跳龙门的大鱼妖晏兄呢。
他一步跨过白栖墨撞出来的dòng口,横拖倒拽地把人抓回棚子里,从包里掏出调好的胶水朱砂,试了试还没凝固,拿笔蘸着就给他在额间点了一个鲜艳的朱砂痣。
苍láng愁苦了一路上脸顿时见了笑容,欣赏着另一位受害者的痛苦,嘿嘿笑道:“他点这个可比我好看多了,卖到如梦楼什么的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你敢——”白栖墨愤恨地嘶吼着,却没法从道士手下挣扎起来。
邵宗严顺手给他挽了个堕马髻,也是一面镜子递到他面前,让他看到自己额间顶着朱砂痣的模样,邪恶冷酷地笑道:“这颗痣生得真好,果然是个绝代佳人的模样。既然你现在也是哥儿了,又落在我这个绝世高手手里,不管愿不愿意,从今天起就学着愿意吧。”
太bàonüè了!太冷酷了!太不讲理了!
也……太帅了!
元暮星崇拜地看着邵宗严,当场纳头便拜:“大神,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亲哥!小弟虽然要换服玩了,但不管到哪个服、哪个小千世界,都会在游戏里宣多多传你的威名的!”
第56章 第五次救援
辰末巳初之时,苍梧城外的玉澜江边来了一队奇怪的人。
他们共有五人,却只骑了两匹马。一匹上乘着两个盖头盖脸的怪人;另一匹上骑了坐了个半张脸上都生满了红斑痣的丑陋汉子;还有两个汉子牵着马在下面走,倒都生得俊美异常。其中着玄色大氅的一派清贵气质,穿道袍的更是天生的桃花相,顾盼之间总像在勾引人似的。
这样的组合自然引起了不少行人的注意,不过这么早便要赶路的都是些忙着讨生活的贫苦汉子,没什么闲心管别人的事。
邵道长对着地图观察周围地形,不时抬头看一眼远处玩具般大小的城池,对元暮星说道:“再走不到三里就是苍梧津渡口了,到时候咱们就包船南下……”
正说着,一抬头却远远见着码头附近聚着许多着勇字服的短衣汉子,在津渡前设下木栅栏,对照画像严格盘查往来的行人。另还有银盔亮甲、腰横秋水长刀的甲士乘马巡逻,监视过往行人。
封锁得真快!
邵道长下意识问客户:“你帮他们弄出电话了?”
元晏星苦笑道:“大哥您也太高看我了。我连电报的技术问题都还没解决呢,哪儿这么快就弄电话。我估计也就是鸽子,不过比较倒霉的是我教他们素描了……”
教时还挺自豪的,没想到有一天坑了自己。他悔恨地垂下头,等着大哥批评。
客服大神却直接略过此事,收起地图道:“那就只能直接下河了。咱们绕远路到江边,简单弄个竹筏,找个人少偏僻的地方下水。”
苍láng痛快地说:“好,我帮你弄,我跟某人不一样,我只要暮星能平安离开姓林的就够了。”
某人往下拽了拽桌布,恨恨“哼”了一声。
不过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这种事他们本来也没有决定权,马缰绳还在邵宗严和晏寒江手里牵着呢。俩人对视一眼,便带马转身,逆着人流朝后方嶙峋的乱石滩走去。
“站住!”
他们的异常很快引起了巡逻甲士的注意,几骑正在检查商队的甲士朝他们们飞驰而来,一名手持图像的年轻汉子拦在面前,厉声喝问:“你们跑什么!”
元暮星紧张地挡住脸,想了想又觉得不够自然,便低下头挡着鼻子假装打喷嚏。邵道长当即顺着他的表演编出理由:“我弟弟被江风chuī着了,受了寒。他身子弱,我想带他往风小的地方歇一歇。”
那人冷哼一声,拿出画像对着三人比了一圈,比较过后又指着那匹马上的两人问:“他们怎么蒙着脸,该不会是犯了什么罪,不敢见人吧?”
邵道长依旧淡定答道:“他们是家兄的妻妾……”
晏寒江淡淡斜睨了他一眼,目光中含了千言万语,等着没人时再跟他好好分说。
马上那两位反应更直接,苍láng直接揭开桌布朝他大吼道一声:“谁是那个死人脸的妻妾,我就是真哥……真个嫁到你家也要当暮、木弟的妻子!姓白的我就看你的面子,勉qiáng让他当个小妾吧。”
白栖墨只恨自己体内真气被堵塞,没法一掌打死他。只能生受着被人当成哥儿、被qíng敌喊作小妾的屈rǔ,揭开头巾冷冷道:“少说废话,这里可不是吵架的地方!”
是打架的地方。
他悄悄看了邵宗严一眼,希望他解开自己的xué窍,免得真出了事,他自己毫无自保之力,只能指望别人施舍他一点保护。
他现在算是知道绝代佳人被英雄们争抢时是什么感觉的了。
这种身如飘蓬,生死cao之人手的感觉真是太可悲也太可怕了。他本该恨邵宗严让他陷入这种境地,可是真换了这个身份,他才切实明白了元暮星为何一直不喜欢他,心里那种恨从前的自己不讲理、不体贴人的心qíng,倒比恨邵宗严更甚。
他默默运转真气,企图冲开xué道自保,却见周围的甲兵朝他们越围越近,拿着画的士兵满脸邪yín笑容看着他和苍láng,挥了挥手:“这两人额上生着红痣,正是咱们要找的人!”
苍láng抬起身子,一眼看出画上的正是元暮星,顿时大怒道:“哪儿像,你们没看见我是汉子!我就是给人拿朱砂画了颗痣而已!”
那群士兵哄笑道:“没听说过有人往汉子额上点朱砂痣的,何况朱砂点的怎么会这么圆润饱满?小哥儿,刚才你还心心念念要嫁后面那个丑汉子,怎么现在又改口说自己是汉子了?”
另一名士兵却看着额头点痣的白栖墨,笑道:“那个额上生痣的哥儿更美,倒是更像画上的人。咱们把他送回南安,说不定侯爷一喜,就给咱们升官加爵了!”
白栖墨想着自己落到林渊手里的下场,脸部肌ròu绷得轻颤起来,忍不住去看邵宗严——
他虽然是他们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也是唯一能救他们的人。
邵道长的确打算动手,他从救生包悄悄摸出一瓶药米分,才刚拔下塞子,从那群甲兵后面又拍马来了一个人,皱眉呼喝道:“怎么了,都挤在这里gān什么!”
众人拍马让出一条道,那名拿着画像的士兵指着苍láng和白栖墨说:“千总,这两个人长得都像画上的人!”
千总看了两人一眼,冷淡不带qíng绪地说:“额心有痣的哥儿现在竟也成了大白菜,随处可见。看着像就把他们都……”
话语未尽,他一眼看到了另一匹马上的元暮星,看到了他没点染红斑的半张面孔,声音忽然顿住了。
一名甲兵请示道:“这几个汉子也有些异常之处,要不要一起带走?”
千总深深看着元暮星那半张没化妆的脸,看得他心头砰砰直跳,连忙再拿袖子挡了一下。邵道长指尖夹着药瓶上的塞子拔开,绕到上风处微倾瓶身,一缕雪白的药米分已滑到了瓶口。
苍láng外松内紧,右手悄然摸上腰间长剑;白栖墨用力握紧了马鞍,品尝着此刻的苦涩与无能为力。
一触即发之际,那名千总忽然收回目光,回望自己的属下,威严地呵斥道:“这两个哥儿哪儿长得像画像上的人了?连朱砂痣的位置都不对,你们是看了人家痣长得好就起了贼心了吧!这是侯府特地飞书传来的大事,岂容你们这么轻忽混淆?老子当年见过夫人,夫人岂是这种五大三粗的乡下哥儿能比的!都给我滚回去gān正事,侯爷现在正心烦,你们再送个这么明显的假货回去给他添堵,别说我一个小小的千总,就是大将军也保不了你们的命!”
甲士们被他数落得抬不起头来,灰头土脸地拨马回去栅栏那边。千总沉着脸在背后喝骂他们,待众人都离开了一段时间才打马回转,与元暮清错身而过时,低低说了声:“元都尉,侯爷猜你要回家乡,已带着玄甲军亲自下长乐截你了。”
元暮星瞳孔蓦然扩大,呼吸急促,苍白着脸死死地盯着他。
那名千总并不看他,趾高气扬地打马离开,头也不回地跑向关隘。元暮星眼圈辣辣的,忍不住低下了头,邵宗严也目送着他离开,在马下淡淡道:“他倒是好人,你也不算混得太差。”
“是啊,我在军队里那段时子没白过,还有人不拿我当哥儿,拿我当同袍。”元暮星勉qiáng笑了笑,不辨悲喜。“其实我都不太记得他是谁了。”
苍láng右手放开剑柄,不满地皱了皱眉:“我亲自去寺里救的你,比他qiáng多了,你们怎么不说我好呢?”
白栖墨鄙夷地扫了他一眼,冷冷道:“闭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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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绕开关卡从小路走了一段,踏着一人多高的芦苇从走到了江边。眼前是白làng滔滔的大河,时不时有帆船或是更大的货船顺流而下,却没有会在这种布满乱石淤泥的滩涂停下来载人的。
到了这里,马匹行进也十分艰难了,细细的马脚很容易陷入泥里,元暮星三人也只得下了马踩着泥水跋涉。顺着河边走了两三里远,恰好撞见一片竹林,邵宗严便把客户jiāo给晏寒江,自己拎着
苍láng进去采伐竹竿。
砍够了竹子,邵道长果断把海上用过一次的huáng色救生艇拿出来扔在湿地上,又掏出一卷七股伞绳,叫众人跟着自己扎竹筏。
这个“人”的范畴,自然不包括生物分类学上属于鲤科鲤形目的糙鱼jīng。
两个本土汉子都给这大变活船的景象吓住了,震惊地问他:“这是从哪儿出来的,你是神仙吗?”
“那暮星也是神仙吗?难怪他懂那么多别人不懂的东西。”
可都是神仙的话,怎么一个比魔王还可怕,一个就毫无法力,沦落到被凡人欺压的地步?
两人不由得偷看元暮星,却见他一脸得意地站在邵宗严身边,笑道:“没错,我大哥就是神仙。我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们世界只分男女,你们现在相信我额上的朱砂痣不是生子痣了吧?”
或许、大概、没准……也有可能吧。
两人摸着自己额上仿如天然长成,怎么抠也抠不下来的朱砂痣,终于肯相信元暮星真的不是哥儿了。
这俩人心态虽然转过来了,也肯老实gān活,可是动手能力真的不怎么样。砍砍竹子还行,扎的时候绳子都是乱穿一气,竹排还没拿起来就散得七零八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