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贺坤听闻他的话后,神色却有些凝重。
他虽然从未听人说过凤瑄会功夫,可是每次见到凤瑄,这个人都给他极大的压迫感,甚至让他觉得深不可测。
如今凤瑄敢跟他切磋,若是没有真本事,凤瑄又怎么敢?
贺坤跟着欢喜快步进殿,然后他甚至顾不得先行礼,本能地先看了凤瑄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贺坤的心不断下沉。
凤瑄是真的不害怕,反而面露微笑,眼含挑衅。
贺坤突然觉得,这个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样的猜测让他心惊不已。
如果这不是他的错觉,凤瑄真的没把他放在眼里,那这个人该如何可怕?他故意提出让高子辛勤练武艺骑she,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贺坤越是想,就对凤瑄越发警惕。
可惜如今箭已在弦上,根本不得不发。而且,他也的确需要这一个机会,亲自验证凤瑄的斤两!
若是这人的武艺还在他之上,那凤瑄就是真的如同传言一般深不可测,不得不防了。
贺坤心念急转,瞬息之间便已经有了打算,然后他飞快收回目光,恭敬地朝高子辛行礼。
高子辛没等他行完礼就直接说道:“贺统领不必多礼,国师刚刚宣称武艺不错,你现在便跟他在此处切磋一番吧。”
殿内虽然宽敞,但是怎么也比不得外面。更何况,未免让外面的人误会有刺客,或是伤到高子辛,他们必然不能动用武器,只能赤手空拳,还得顾虑重重。
如此一来,不仅无法发挥出真正实力,还要受到诸多限制。
但是贺坤依旧毫不犹豫地点了头,随即便解下腰刀jiāo给欢喜,朝凤瑄抱拳道:“国师请。”
凤瑄微微点头,直接起了身。
他并没有jiāo出武器,因为他惯用的武器是长剑,入宫时并未带在身上。
他走到大殿中央,客气地朝贺坤抱了抱拳,下一刻高子辛只看见两道人影一闪,凤瑄和贺坤几乎同时冲向对方,jiāo战在一起。
“砰砰砰!”
二人的动作都很快,拳头,掌刀,肘击,鞭腿,你来我往,拳拳到ròu,互不相让。
可是没多久,高子辛就发现,贺坤竟然渐渐落了下风!
突然只见,高子辛只见凤瑄一拳砸向贺坤心口,吓得他脸色瞬间一白,赶紧说道:“凤瑄,还不快住手!”
qíng急之下,他甚至直接叫出了凤瑄的名字。
可是打斗分秒必争,哪里是说停就能停的?等高子辛高喊出那句话的时候,凤瑄的拳头早已经砸到了贺坤心口。
“舅舅!”高子辛惊慌地大喊了一声,急得直接从龙椅上冲了下去,用力抓住了猛然后退的贺坤,“舅舅,你伤得怎么样?欢喜!快传太医!”
欢喜急得赶紧朝外飞奔,谁知贺坤却突然开了口:“站住!”
“舅舅!”高子辛不赞同地看着他,“你受伤了,怎么能不宣太医?”
欢喜也担忧地看着贺坤,都被打中心口了,必须得宣太医啊,这要是伤到心脉可怎么办?
然而贺坤却说道:“陛下,臣没事,最后那一拳,国师故意避开了,并未伤到臣。”
他没说谎,最后那一拳凤瑄的确在最后时刻避开了,不然真要砸中他的心口,贺坤就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从此成为废人。
高子辛狐疑地看着贺坤的脸色,却还是坚持让欢喜去宣太医。
没有太医诊脉,他实在不放心。
等待太医的时候,高子辛看着对面默不作声的凤瑄,目光格外复杂。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凤瑄。
就在刚刚,他甚至怀疑凤瑄故意提出让他习武,是为了引他让贺坤跟凤瑄比武,然后趁机杀死贺坤。
不然,他也不会在贺坤说过自己没事之后,依然坚持要请太医了。
高子辛坚持扶着贺坤坐在椅子上,贺坤拗不过他,直到落座后,才赶紧说道:“陛下,臣真的没事。”
高子辛不满地撇开头,却正好看见凤瑄一个人孤独地站在对面,一张脸面无表qíng,虽然站得笔直,却仿佛只是在qiáng撑,让高子辛莫名有种凤瑄很可怜的错觉。
高子辛很快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竟然觉得这个混蛋很可怜!
这个人混蛋刚刚才差点杀了他舅舅!
高子辛决定等太医确诊之前先不理他,可是他故意转开了目光后,眼睛却又不由自主地朝凤瑄看去,偷偷摸摸的,像是做错了事的别扭小孩一样。
凤瑄依旧站在原地不动,面无表qíng的一张脸,低垂着眼眸,看起来却更加落寞了。
高子辛终于看不下去了,掩饰地咳了一声后,才终于问道:“国师可曾受伤?”
凤瑄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十分勉qiáng:“多谢陛下关心,臣还好。”只是说道最后,他却突然咧了一下嘴,表qíng有些痛苦。
高子辛不禁疑惑了,难不成凤瑄还真的受了伤?
他求助地看向贺坤,想问贺坤的意见。
毕竟二人jiāo手动作太快,他根本没看太清楚,只看见二人你来我往不断往对方身上招呼。
贺坤深深地看了凤瑄一眼,心里同样有些疑惑。他确实打中了凤瑄,但是凤瑄的身法十分灵活,他觉得每一招都没打到实处,最多有些擦伤,怎么也不至于让凤瑄露出这副痛苦的模样才对。
反倒是他自己,身上没少挨凤瑄的拳头。不过在他看来,除了最后打向心口的那一拳,其他的都是小伤,算不得什么。
好在,那一拳最后凤瑄故意打歪了,不然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凤瑄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突然说道:“臣的体质特殊,比较敏感,所以即便是小伤,也觉得疼痛难忍。”
这话是冲高子辛说的,却也算是向贺坤作了解释。
高子辛和贺坤听闻这话,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看向凤瑄的目光有些复杂。
一个男人居然怕痛,什么毛病啊这是?
高子辛心里突然对凤瑄没那么嫉妒了,会的东西再多又怎么样?连一点小伤都嫌痛,真不是男人。
哼,矫qíng!
贺坤的目光还算隐晦,高子辛就懒得遮掩了,直接鄙视地看了凤瑄一眼。
就在这时,欢喜急匆匆地拉着太医院的李太医来了。
欢喜知道贺坤对高子辛有多重要,所以这一次他是真急了,一路都在飞奔。因为李太医年迈,脚步不快,他都是直接背过来的。
等他放下李太医,直接累得都快趴地上了,嘴里不断地粗喘,仿佛下一刻就要咽气。
高子辛看不过去,赶紧叫了一个太监扶他下去休息,然后就急着让李太医给贺坤号脉。
李太医老早就被吓坏了,因为欢喜太着急,又说贺统领受了伤,他还以为贺坤是重伤快不治了。结果一看人,好么,一身热汗,面色红润,双目有神,这哪儿像是受了重伤的人哪?
默默在心底摇了摇头,同时也暗暗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贺坤要是真的受了什么重伤,那以后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
他年纪大了,可经不起那些折腾了,还是安安稳稳得好。
李太医暗暗在心里想着,先给高子辛行了礼,然后就亲自给贺坤号脉。
他还是很谨慎的,所以直到望闻问切之后,才万分肯定地对高子辛说道:“陛下,贺统领的身体并无大碍。”
贺坤赶紧附和道:“对对对,臣真的没事,陛下别担心了。”
高子辛面无表qíng地看他一眼,这才又对李太医说道:“刚刚贺统领和国师切磋了一番,李太医顺便给国师看看,国师似乎有些不适。”
李太医哪里敢说不?他又给凤瑄号了脉,发现凤瑄比贺坤还要好,心里更是松了口气。
既然两个人都没事,他也就不必担心要担什么责任了。
高子辛听闻凤瑄无事,心qíng又变得有些复杂。既高兴凤瑄没受伤,又有些嫉妒凤瑄的好身手。
最后,他还是问李太医要了两盒化瘀膏,分别送给了贺坤和凤瑄。
只是等李太医一走,凤瑄却又突然说道:“陛下可对臣的武艺还满意?”
高子辛:“……”他真是太满意了!
凤瑄仿佛没看见高子辛故意拉长的臭脸,见他不说话,便又自顾自地说道:“臣还是那句话,陛下当勤练武艺骑she,臣身为国师,当督促陛下。”
高子辛很不想答应,这一点贺坤也看出来了。
于是贺坤说道:“国师有心了,不过臣也可以督促陛下。”
结果他不说这事还好,他一说这事,凤瑄就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凤某若是没记错,贺统领的夫人似乎已经身怀六甲?”
潜台词,你媳妇儿都快生了,你不老老实实在家陪着她待产,你在这儿瞎掺合什么啊?
果然,贺坤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神qíng有些为难。
他和妻子成婚多年,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杀气太重,妻子一直未能怀上孩子。为此,不少人还暗地里嘲笑他要步上周荣的后尘。
结果就在去年秋天,他妻子突然被诊出有了身孕,这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不管男女,他都是十分在意的,生怕妻儿出了任何差错。
所以只要不当值,他都会留在家里陪着妻儿。
而眼下他妻子身怀六甲,更是需要注意的时候,他实在抽不开身,天天在宫里督促高子辛练武。
就算他能狠下心,高子辛也不可能让他这么做。
他可是知道,自从贺氏得知贺坤的妻子怀了身孕,就在宫里亲手做起了小衣服小香包,对于那孩子的出生充满了期待,他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贺坤抛下妻儿留在宫里陪伴自己。
于是没等贺坤开口,他就断然说道:“国师所言甚是,舅舅,你可不能待在宫里。”
贺坤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警告地瞪着凤瑄。
他总觉得,让凤瑄留在宫里会发生很不好的事qíng。偏偏凤瑄的武艺还在他之上,就算他想推荐别的人给高子辛,那人也断然不是凤瑄的对手。
贺坤越想越憋气,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凤瑄算计好的。
这个人肯定有什么yīn谋!
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让凤瑄yīn谋得逞,伤害了他的外甥。
贺坤暗自打定主意要把凤瑄查个水落石出,然而就在他琢磨着要找机会提醒高子辛小心凤瑄的时候,凤瑄已经笑眯眯地说道:“看来,督促陛下习武的重任只能由臣来担任了。既如此,臣便住朝阳宫偏殿好了。”
贺坤闻言,更是对凤瑄怒目而视,开口就反驳道:“朝阳宫乃陛下寝宫,国师住在里面可不合规矩?”
可惜凤瑄早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登堂入室,哪可能轻易被贺坤毁了计划?
他振振有词道:“臣住在朝阳宫偏殿,既可督促陛下勤练武艺,又能随时护卫陛下安全,有何不可?难道在贺统领眼中,陛下的安全还比不上那些繁文缛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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