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áng狗在薛家住了十来天,跟薛松、薛柏都比较生分,却十分亲近薛树,哪怕薛树给它取了个既不符合它毛色又不堪匹配它威名的土气名字,它也不生气,只要薛树唤一声“大huáng”,它就会乖乖跑回薛树身边,不管之前它是在吃ròu,还是在与母狗嘿咻嘿咻,总之薛树让它gān什么它就gān什么。村人见了,都说大huáng有灵xing,把薛树当成主人了。
可惜大huáng并不是这么想的,它还会跑到山里,一去就是大半个月,野够了再跑回葫芦村,直奔薛家。
柳玉娘当然知道薛树与大huáng的关系,所以大huáng一呲牙,她便哆嗦着朝薛树告饶:“薛树啊,我刚才是跟你媳妇说笑呢,你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那个,我家里还有事儿,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这就走,这就走,你让大huáng到一边去成不?”
薛树没说话,看看大huáng,再看看一身láng狈的女人,似是在琢磨到底要不要放她走。
柳玉娘忙看向叶芽:“叶妹子,我不对,不该胡说八道,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瞎说了,求你让薛树放过我吧!你不知道,这畜……大huáng以前咬死过人的,它又特别听薛树的话,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我被狗咬死吗?我就是有错,也罪不至死吧?求求你帮我劝劝薛树吧!”她是真心害怕啊,说着说着眼泪都流出来了。
早在大huáng跑过来时,叶芽就紧张地抓住了薛树的胳膊,躲在他另一侧,生怕被狗咬。
她不怕狗,可还是头回见到这么凶猛的巨犬,甚至都不敢看它的那双眼睛,所以她完全可以体会柳玉娘心中的恐惧,便用力捏了捏薛树,“阿树,你让她走吧。”厌恶归厌恶,却不能单为几句浑话就放狗咬人的。
薛树被媳妇紧紧靠着,心里十分舒坦,便没有那么生气了,朝柳玉娘哼道:“那你快走,以后再欺负我媳妇,我就让大huáng咬你!”又低头唤了声大huáng,牵着叶芽往河上游走。
大huáng收起攻势,盯着柳玉娘倒退两步,然后屁颠屁颠地朝薛树二人追了上去。
待两人一狗走远,柳玉娘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浑身早已湿透。什么叫劫后余生,她算是真真正正尝到了!
可她心中的庆幸很快就被愤怒取代,同是窑子里出来的,她装什么装?哼,以为有傻男人罩着就行了吗?呸,她还非要让她也尝尝自已当年受过的白眼鄙夷……
那边,叶芽就差没跳到薛树身上了,她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小声央求着:“阿树,它不是听你的话吗?你快点让它走!”大huáng追上来后就一直跟在她脚边,鼻子凑在她腿上嗅来嗅去的,她真怕它突然咬一口。
薛树哪里听得到她在说什么,注意力全集中在挨着他胳膊磨蹭的柔软上,见叶芽低头看着脚下,他偷偷瞄了一眼她的胸前,那里都被他身上的水浸湿了,虽没有柳寡妇湿的厉害,却也隐隐现出了形状。想到那天见到的两团软ròu,他呼吸就重了起来,故意拿胳膊蹭她,嘴上却道:“媳妇不用怕,大huáng不咬人的。”他喜欢被媳妇依赖的滋味,自然不会让大huáng走。
他想的倒美,却因为第一次这般吃豆腐没有掌握好力度,很快就被叶芽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叶芽脸上红白jiāo加,又羞又恼,豁出去被狗咬了,猛地推开他,“连你也欺负我……”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在柳玉娘那受到的委屈涌了上来,眼泪夺眶而出。
做坏事被抓破,薛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别开眼睛不敢看她,后来见她哭了,忙把大huáng赶到一边,凑上去就要拉叶芽的手:“我再也不敢了,媳妇你别哭……”
叶芽避开他,扭头看向东去的河水,眼中泪珠无声地滚落。他都说过好几次不敢了,她信他,结果怎么样,还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趁机使坏?她算是看透了,男人都是色胚子,整日就想着那事,管他脑袋傻不傻呢!
她在那边委屈难过,薛树可急坏了,想碰不敢碰,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站到她对面,叶芽朝东他就站在东边,她朝北他就追到北边,可怜兮兮的望着她。
真是个无赖!叶芽咬牙瞪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luǒ着的胸膛上,赶忙又低下头,却忽的想起刚刚柳玉娘露出的媚态,不由有些犯疑,既然他那么热衷于男女之事,怎么刚才丝毫没有动心的意思?
他不动心,她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乐意自已的男人被勾搭走,可她气薛树在她吓得要死的时候还只顾着占她便宜,赌气道:“既然你喜欢……摸,你去找她啊,她巴不得你摸她呢!”虽是气话,毕竟太过直白,她自已也红了脸。
薛树傻傻地看着她:“找谁啊?”
“刚刚那个柳寡妇,她挺好看的,你找她好了!”叶芽悄悄瞥了他一眼,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薛树撇撇嘴,想也没想地答道:“她又不是我媳妇,我为啥要找她!”
“你不是喜欢动手动脚吗?你找她,她愿意让你摸!”叶芽气道,跟他说话真够费劲的。
薛树愣住,目光自有主张地落在她的前襟,挠挠头,小声嘀咕道:“我才不摸她,我就喜欢摸你!”
叶芽听见了,让她奇怪的是,除了羞恼,她心里竟然还有点欣喜。说实话,柳玉娘面容姣好,她还真怕日后薛树被她勾了去,现在薛树表明对那个女人没有兴趣,她也就放心了,但还有点疑惑:“你为啥不想摸她啊?”
“三弟说过,好男人就只摸自已的媳妇!”薛树本能地挺起胸膛,极其认真地看着叶芽:“媳妇,我是好男人,我只摸你!”
听到这样简单的理由,再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叶芽忍不住笑了,可笑着笑着,一个念头忽的浮了起来。他眼里看不见别的女人,是因为他牢记薛柏的话,只能碰他的媳妇。那他对她好,是因为喜欢她这个人,还是单纯的因为她是他的媳妇?换句话说,是不是不管娶谁做媳妇,他都会对那个人好?
“阿树,你为啥要对我好?”她看着他,低声问了出来。难得有人肯对她好,她希望对方是喜欢她这个人,而不仅仅只是她的媳妇身份,哪怕,她自已也还没有付出什么。
“因为你是我媳妇啊!”薛树笑着答,凤眼弯弯,单纯地就像个孩子。
叶芽胸口突然有些发闷,“那如果我不是你媳妇,你还会对我好吗?”
薛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媳妇就是媳妇,怎么会不是?
“你是我媳妇!”像是要证明什么,他大声喊道,洪亮的声音惊得卧在旁边的大huáng抬起了头,大脑袋左歪歪右歪歪,疑惑地看着他们,不明白刚刚还细声细语的两人为何突然吵了起来。
叶芽垂下眼帘,薛树根本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啊……
或许是他不懂得这其中的差别?
抬头,看着紧张地盯着自已的男人,她压下心中莫名的苦涩,朝他笑了笑:“嗯,我是你媳妇。好了,快去穿好衣服,咱们回家!”
她真是奢望太多了,哪能指望跟一个傻子谈qíng说爱呢?
不管薛树懂不懂,他愿意对她好,就已经很难得了。人啊,该知足就得知足,否则也只能徒添烦恼。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是不是他们对她的好,都仅仅是看在她的媳妇身份上?
☆、15训斥
两人走回家的时候,薛松尚未归来。
叶芽让薛树去开锁,她在院子里晾衣裳,弯腰抬头的功夫,大huáng慢悠悠晃了进来,绕着她转一圈,最后卧在一旁,脑袋搭在地上,一双褐色的眸子盯着她,一动不动,只有在她抖搂衣服时,它才会眨眨眼睛,两只耳朵竖地更直。
叶芽对它还是有些怕的,提着心始终留意着它的动静,晾完后往回走,见它没有跟上来,松了口气。
“媳妇,我帮你杀鱼吧?”薛树拎着两大一小三条鱼站在屋檐下,笑着看她。
“你会弄吗?”叶芽有点怀疑,抬头看看天色,是该准备午饭了。
薛树连连点头,他很爱吃鱼的,只是往常运气不好,很难抓到鱼,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口气捉了三条!
“那你弄吧,我去蒸米饭。”
等她淘完米用粗布掩好锅盖边缘,薛树已经收拾好三条鱼了。
叶芽看着那鱼,想了想,决定一会儿都做了,到时候把小的那条留给薛柏吃。
“你去摘huáng瓜和豆角吧,顺便摘洗gān净。”她接过洗好的鱼,放在菜板上,一边在鱼背上划了几刀,一边对薛树道,三道菜,每样盛两盘,也看得过去了。
能帮媳妇忙,薛树很开心,高高兴兴地去了。摘完几把豆角就跑过来问够了没,叶芽说不够,他就回去再摘,来来回回好几次,总算是忙完了。
薛松回来的时候,就见叶芽弯腰在灶房里忙活,薛树扒在门口望着她,大huáng也来了,伸着舌头守在屋檐下,脑袋对着灶房的方向。
诱人的香味儿伴着锅铲翻炒的噼啪声齐齐传来,他qíng不自禁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某处渐渐被暖意填满。自从娘死后,除了在二叔家吃饭的那几次,他已经十几年未闻过这种菜香了。
“弟妹,这么早就做饭了?二叔他们估计还得等会儿才来。”他走到门口,拍拍薛树的肩膀,看着锅里的红烧鱼道。
叶芽给三条鱼挨个翻了一遍,盖上锅盖:“嗯,我知道,就是这个鱼做起来麻烦一些,我先准备好,其他的等他们来了再弄。”她往围裙上抹了抹手,抬头看向薛松:“买好地了吗?”
薛松立即注意到,她的眼圈有些红,明显是哭过了!
他qiáng忍着才没有回头去看薛树,面色平静地跨了进去:“买好了,就在河边,明天我跟二弟去锄糙。”去洗衣服的那点功夫,难道二弟又欺负她了?
听他说明天就要下地,叶芽很不放心:“大哥,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地里的活就jiāo给我跟阿树吧。三亩地,我们俩就够了。”她六岁就开始下地gān活,拔糙种地还是挺快的,如果不是被卖到孙府,估计要与庄稼打一辈子jiāo道的。
“不用,我的伤不碍事,地里的活不用你cha手,你帮着看好家就行。”薛松马上回道,他们不能给她锦衣玉食,却可以不用她cao劳农事,她一看就没有做过多少农活,身上细细白白的,他不想她被晒得跟村里的妇人一般。
不给叶芽反驳的机会,他走到后门口,把薛树叫了过去:“弟妹你忙吧,我有些话要嘱咐二弟。”言罢便跨了出去。
他的脸色有些冷,虽说跟平常差不多,可叶芽还是察觉到他似乎不是很高兴,是她说错话了吗?她低下头,看着薛树慢慢吞吞地从她身旁经过,最后小声嘀咕着去了后院,只有大huáng还留在屋檐下,陪着她。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其实她还没有了解薛家三兄弟,在他们眼里,她还只是个外人吧?